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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两个女人的斗争


零四年转业,我被安置在卉宁市城建局,主抓街道整制和组织建设。那个时候,城管是一个被全国人民唾骂的职业,用徐杰的话说,我们是唯一一群整天夹着老二做人的公职人员。

        那时城建正筹划组织一支女子城管队,试图用所谓的温柔来化解城管与商贩之间的矛盾,徐睿就是那批特招美女城管中的一员。我还记得第一次去女子城管队检查工作时,她们站成两排鼓掌欢迎,有个女孩把胸挺得比下巴磕还高,一幅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好像一个待授红领巾的少先队员。她就是徐睿,徐杰的妹妹,刚刚大学毕业待业在家,徐睿的形象气质倒很符合组队的要求,白淅泛红的脸蛋,弯弯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个洋娃娃,说话轻轻柔柔的,一幅吹口气就化了的模样,我想就算再凶悍商贩也要理让三分。

        徐睿给我沏了壶茶,看着我的衣服问我是不是和他哥踢球了,我说没有,就是突然想穿这套球衣了。徐睿浅浅一笑,接着向我介绍这几天公司的业务情况,东片的陈涛据说是没有任何进展,竞标费都缴了两万多,西片刘威葳据说已手擒两院要员,据体项目正在洽谈中。

        徐睿在说刘威葳业务进展的时候脸上红晕一闪,我心里咯噔一下,曹剑的事莫不成是真的。想着娇滴滴的徐睿躺在那一堆肥肉下面,我的心就像猫挠了一样,火烧火燎的。

        刘威葳这女人我是知道的,全凭身体拿项目,这曾让我很是不耻,几欲解聘她,一次喝酒和库管老刘商量人事提到她,老刘骂我宝气,说你管人家用什么办法拿项目,只要公司能赚钱就是王道。想想也对,我凭什么去管人家的床事?她脱她的裤子我赚我的票子,于我百利无一害,我担哪门子的心。

        徐睿问我华维的情况,我说线断了,徐睿很吃惊的样子,我突然变态的想刺激她一下,我说我见不得曹剑那嘴脸,和他摊牌了。徐睿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我把华维的帐单票据交给徐睿,准备回办公室换套衣服,徐睿叫住了我,说刘默打了好些电话,我说知道了,一头钻进了办公室。

        徐睿进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见我醒来递给我一条温热的毛巾问我中午去哪吃饭。

        我看了下表已是下午一点了,我说叫外卖算了,有些乏不想动,徐睿说要不去她家炒几个菜吃了休息一会儿,我迟疑了一下,扭头看到徐睿穿着牛仔裤紧绷修长的腿,翘着骄傲的屁股,我突然想起上午泡妞的誓言,一下来了精神,夹起包就走。

        车经过茴仔湾超市的时候,我想起了04年我和刘默逛四楼服装城的情景,刘默拿着一套裙子在镜子前爱不释手的比划,那时刚转业在卉宁按揭了一套房子,过着如刘默所说的每天醒来就欠银行六十四块钱的日子,生活颇是拮据,那套裙子八百八,我狠心让导购小姐包上,准备付款时刘默拉着我就跑,一直下到二楼才停下步子,气喘吁吁地对我说:“老公,我不买,那么贵看看就行了。”她那次的表现让我心疼了好长时间,我副团转业,在地方同级别的干部谁不是车房齐全,我却不旦给不了老婆一套像样的裙子  ,还背了一身房贷。

        想到这我觉得如此对待刘默似乎有些残忍,我问徐睿在我睡着的时候刘默有没有再来电话,徐睿一个急停转头冷冷地看着我说:“要不你还是回到她那去吧。”

        我拥着徐睿在她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我清楚的感觉到徐睿有一丝闪躲,下车关门的时候我看到她趴在方向盘上一起一伏的抽泣。

        刘默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不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有好大,甚至于我感情的底线我都不清晰了,如果她和周洋只是电话聊聊,如果她能表现得一如即往的爱我,我还是想给她一个机会,也就是说我竟然能原谅她的精神出轨!我这样扒开曾经定下的底线,到底是个不拘小节的爷们还是个忍气吞声的窝囊男人?

        回到家,房门敞开,刘默却不在。

        我刚把外套挂到衣架上,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我起初以为是刘默打来的,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老妈焦急的声音:“默默,你和二伢子是不是闹嘴了?”

        都说婆媳关系天生难调,可老娘和刘默却感情好得让我忌妒,刘默妈长妈短的把老太太哄得智商都低了数档。一次回家给老太太买了件衣服,老太太半推半就的穿上,立马神情气爽,貌美如花,老太太乐得整天眦个牙,逢人就说咱默默如何如何,听得我鼻毛都立起来了,深深作揖:“老娘,这都是你儿子买的单呢,您宣扬功绩的时候能不能稍带上我啊?”老太太看都不看我一眼挽着刘默张扬而去。

        从老太太嘴里,我大概弄清楚了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刘默先是满世界的找我,哭哭涕涕的搞得亲朋好友都以为我张某人是非死既伤,而后估计是我在办公室睡着的时候从徐睿那得知我依然滋润的活着,最后回电老太太,安扶她说二伢子安康,然后说我冤屈她了,她唯有以死铭志。

        看到家里人去楼空的场景,我汗毛都扎起来了。零二年,新婚蜜月才过五天,我被部队紧急招回,回到驻地当晚就连夜拉到一个山坳里,然后就是四十八天的潜伏,搜索。我有限的出勤经历里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蹲守,让我一度怀疑地方公安掌握的情况有误,第三十六天的时候我带了一个保障组受命去附近小镇补给,我用手机给刘默打了个电话,刘默像疯了一样一遍遍的问我在哪里干什么,我说要挂电话了,刘默依然不依不饶的问,把我逼得几欲疯狂,冲着电话怒吼:“我在嫖鸡,过不了就离婚!”然后“嘭”的挂了电话。旁边的汪班长提着一箱子的补给药品嘴都歪了,一脸崇拜的看着我。任务完成后回家才发现问题有多严重,刘默割腕自杀,老爷子感觉情况不对破门而入,刘默已经血流一地休克过去,幸好就在人民医院的家属院里,否则我回去看到的恐怕就只是一个小盒子了。

        所以我一点也不怀疑刘默自杀的果感,我甩了电话就往楼下跑,跑到楼下我望着小区的路发呆,我都不清楚刘默爱去哪里玩,在卉宁有什么朋友,我到哪里去找她?我甚至记不得刘默的电话号码,我又转身跑回了家,我拨通了唯一能记住的公司电话,徐睿竟然也回了公司,我说快告诉我刘默的电话,徐睿楞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默默姐在我这呢。”

        刘默这几年来的五次自杀把我弄得身心疲惫,我对她的感情也变得非常复杂,夹杂着心疼,怜爱,内疚还有烦,厌和腻。在得知她和周洋彻夜长聊的时候,我就想过离婚的场景,我想我会理智的和她分手,不吵不闹,更不会动她半个指头。但如果她寻死觅活的仍然表示对我的爱呢?我还会忍心不顾一切的离婚吗?我不知道。其实一开始就注定我不会是赢家,大二时我交过半个中文系的女朋友于娇,她曾经这样描述过我:…傲于心,束于情…。那时我的正牌女朋友是同班的孙娅涵,和于娇只是神交,直到于娇毕业质问我的选择,我老老实实的交代,我说我喜欢你但更心疼她,所以于娇说我是个容易被感情所束缚的人,今后很可能会牺牲爱情去成全感情。

        在公司,我看到了刘默,脸红红的像个待嫁的新娘,不知道徐睿对她说了什么,刘默看到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竟然笑了,眨巴着眼睛叫我:“老公,老公。”

        我说:“你脸上还挂着眼泪呢,也不羞。”

        刘默拉着我的手豪不忌讳的道:“老公你相信我吧,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没有谁比我更爱你,你不知道吗?”

        她在徐睿面前说这些让我觉得很丢人,我偷眼瞄了一眼徐睿,徐睿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我,似乎有怜悯,又好似有幽怨,让我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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