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中文网 > 迷雾重重之退伍特种兵的噩梦 > 第三十三章 手刃仇家前的落魄

第三十三章 手刃仇家前的落魄


十几年的军旅生涯,任凭我脱掉军装在污秽的生活里如何蹒跚挣扎,我依然摆脱不掉军队在我身上烙下的深深印迹,就如我的发型,我走路的姿态,我不经意间总是要挺直的腰身。

        我接过烟,顺口答道:兄弟你好眼力。

        司机微微一笑说,刚才我小便的时候看到你站在我车边的背景太像我的新兵班班长了,走近你发现你眼睛都红了,好久没听部队的歌了吧?

        和这个偶遇的退伍老兵抽着烟聊了一会,他油污的口袋里那半包烟瞬间变成了路边七零八落的烟屁股,他用脚踩灭最后一个烟头拍了拍手说,战友,我要送货去了,保重!

        眼见着老兵攀上了驾驶室,我像个害羞的小娘们一样鼓了半天的劲苦笑着问道:兄弟,这儿有没有地方挣点苦力钱?

        老兵停顿了一会儿,居高临下的向我招手说,上车来吧。

        我摇了摇头,我说谢谢,但我不能离开这里。

        老兵探着身子伸出手来拉我,说道,不远,就在前面。

        坐上老兵的车,我还是有点窘迫,他却扭过头再一次打量了我几眼朗爽的笑着说,战友,看你的气质,我刚才以为你混得不错呢。

        气质这个词用到现在的我身上让我有点惶恐,不过老兵的坦率让我减去了些许窘迫,我苦笑着说,最近遇到点困难,想找点活干干补贴一下。

        老兵说:了解了解,他娘的老子20多岁的大好年纪奉献给了部队,干不动了被一脚踢了出来,那点复员费连半个房子都买不起,还要养老婆孩子,老兵狠狠地朝车窗外吐了口唾沫继续说“不过战友,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看得出你以前是干部吧,我跟你说,出来了没人记得我们曾经受的苦,我98年抗洪的时候,为了堵一处决口,我们丢了一车的沙袋一眨眼就被冲跑了,眼看着水冲进镇子了,没办法我们只得手拉手跳下去挡人墙减缓一下水流再压沙袋,等填满一个决口,我们牺牲了16个战友,先锋班整个班都冲走了,我们为了赶赴下一个抗洪点,连他们的尸首都来不及找,你说,老子差点把命都搭上了,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像个孙子一样给人干活,谁记得你的好?”

        老兵说到激动处,挥拳狠狠地在挡风玻璃上砸了一下,我能理解他的意思,他是想告诉我现实的残酷,他想说任凭你当年有多英勇或者说威风,在生活面前你依旧要低下自己高傲的头,没人在意你曾经干了什么,在乎的只是你还有多少利用的价值,能开车还是能抗包?能看门还是能保镖?否则,任你胸前挂满了军功章,你也只是一坨渐渐风干的狗屎。

        这段路不长,老兵发泄完后我俩就谁都没吭气沉默着,就这么一个街边不起眼的满身油污的中年司机,在他为了一分工钱讨价还价的时候,谁能看得出当年他也用青春和生命捍卫过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1998年,我刚调副营,那一年我们没有去抗洪,我们几乎是全年都在训练,直到冬天的一个雪夜,我们被直升机紧急拉到一座达坂脚下,那一个星期,我们没有如老兵一样的壮烈和牺牲,我们静悄悄的潜伏在大雪里,直至被完全覆盖,啃啃囊饼,吃口白雪,我们甚至没有射出一发子弹,完成任务后我的一个兵却截去了双腿,那是冻的。

        2006年,我曾回部队看望过一个战友,他那时已经负伤回到的常规部队,在那里我听到过战士调侃过邱少云和黄继光,那些段子据说在当时的部队还流传得很广,大意是说国家的宣传造就了英雄,谁会傻到身上着火不扑灭而被活活烧死,现在的人们,哪怕是现在的兵,很多都已经缺失了那种信仰,所以调侃、怀疑前辈的无畏和牺牲,可就在10多年前,我们就是那样像死尸一样潜伏着,没有解除的命令,没有一个人动弹一下来舒筋活血,哪怕明知道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老兵介绍的卸货的活很适合我,工资日结,虽然不包住但还能吃2顿盒饭,更重要的是这是饶城去周家别墅唯一的陆路,我给工头展示了一下我抗包的体力,然后又编了一个凄惨的理由终于获取了只要干6小时活的特权,现在终于可以研究研究怎么血刃仇人了。

        抗包的时候想起老兵的话我完全放下了自尊,老板们的催促和粗话我都一笑而过,只是领过那皱皱巴巴的工钱的一刹那,还是有一股辛酸在胸头翻滚,但我很快就定住了那矫情的自怜,一想到冰冷刘默,我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现在,只要能报仇,哪怕让我当孙子我也愿意。

        我揣着60块钱在工地和周家别墅外来回游荡,当然这一次我的伪装还是做得比较到位,周雨萱应该不会有所察觉,如果没有观察疏忽的话,周雨萱的车子中午驶向饶城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远远地看着周家别墅,那红墙白院里曾经留下了我赤裸的身影,现在,我不会犹豫。

        周家别墅果然没有一点气息,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急忙转回了国道,在街边找了一家商店的公用电话给于卓拨了过去,可是连续拨了几次都不在服务区,我原本是担心王军他们会继续拨打周家别墅的电话,我没有精力去分析他们给周雨萱打去电话后会有怎样的后果,我只是简单的不希望他们牵扯进来,亡命天涯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不欠刘默什么,唯有我还欠她一杯温暖,这事必须我亲自去做,或许只有那样我才能少许的宽恕自己。

        这两天我就栖息在了周家别墅外的灌木丛里,上午抗包卸货,下午和晚上就潜伏着等待莫须有的机会。可能是好几年没有干重体力活的缘故,短短三天的劳作,我的腿脚就有点不太灵光了,中午吃饭也没那么多讲究,和工友们一样一屁股蹲在地上狼吞虎咽,脏兮兮的瓷碗里满满的一碗米饭,上面盖着几片白菜叶子,发饭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颇有那么几分的姿色,可惜打扮得很是风尘,给我一种村姑弄潮的感觉。一个叫王老赖的工友这两天总纠结于我的饭里比他们多浇了一勺汤,女人给他递饭的时候他顺手在女人的屁股上捏了一把,粗着嗓门抗议她的偏心,其他工友嘴里包着满口的饭菜哄笑着,女人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朝王老赖轻劈过去,笑骂道:“死癞子你回家日你娃他奶奶去,再敢碰老娘一下我放把火把你屌毛给烧了。”女人收拾着盆罐踩着三轮而去,老赖们意犹未尽的看着女人渐行渐远的屁股大笑着扒拉着米饭,似乎那个女人就是他们碗里最美味的下饭菜,我也吃得极香,倒不是因为传说中女人多添的一勺菜汤,我也奇怪,这几年我什么佳肴没尝过,可怎么今天就觉得这碗白菜叶子盖着的汤饭是如此美味,其实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三六九等之分,有的人总是一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那他md都是在装b,你要是让他饿个死去活来,他指不定也会趴到垃圾桶里找发馊的馒头吃。

        老赖吃完饭走过我旁边似乎是故意的在我脚上踩了一脚,痛得我抱着脚跳了好一阵也没缓过来,老赖用衣袖抹了一把嘴有些挑衅的看着我,我苦笑一下,摇晃着瘸着腿走开,难不成我还能劈头盖脸的揍老赖一顿?我可没兴趣和他去抢女人。其实这帮子工友并不坏,斤斤计较是他们根深蒂固的秉性,打牌的时候为了几毛钱都能脸红脖子粗,对方家祖坟里的千年古尸都能拿来意淫几下,但也他们身上也散发着一种朴实的气质,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气极了干一架,但绝对不会设计些什么陷阱让你跳。我之所以和他们的关系一般,或许一来是行为处事上和他们略有不同,融不进他们的圈子,二来,我自己也在刻意的逃避和他们走得太近,因为我早就说过,我来自人间,可最终要走向地狱。

        我收工拿钱的时候,老赖他们还在忙碌,我揣着钱拐到林子里把衣服裤子脱下来拍净了尘土,毫不犹豫的登上了一辆进城的中巴。

        周雨萱已经三天没回家了,这不是一个好征兆,我原本守株待兔的计划看来要落空了,如果再等下去,周洋很可能就会消失在我的世界,那让我怎么去面对另一个世界里的刘默?

        饶城,我张佳琪又回来了,透过中巴灰沉沉的车窗玻璃,我看到饶城的街道依然是那么纷乱和繁忙,熙熙攘攘的人群,步态冲冲,或许他们各怀着心事,有的欢喜有的忧伤,馨园钟楼上那座高悬的挂钟一如2005年我第一次来饶城时的那样,依旧面无表情的记录着一分一秒,记录着这个小城的沧桑。

        我下了车,在周洋曾经出现过的地方来回游荡,现在的我一身肮脏,拉碴着胡须,可在这座城市里我并不比当年西装革履来得稀罕,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少形形色色的人,没有人在意你是穿得体面还是邋遢,我并没有觉得现如今的这幅尊容给我带来了额外的回头率,我依旧是那么渺小得微不足道。没人留意我,这是我行动最好的伪装。我站在一个馄饨摊前踌躇着去哪里揪出周洋,可自己却突然的心烦意乱,总觉得背后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回过头,我看到一个男人双眼噙满了眼泪悲伤的注视着我。


  (https://www.114wxw.cc/book/1762/1183400.html)


1秒记住114中文:www.114w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114w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