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周府与秦府

日上三竿，小小山城里已经颇为热闹，县城中心仅有的一条青石板大街上，人来人往，做买卖的，干营生的，有事的，瞎逛的，各种各样的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大人吵架声，儿童哭笑声，吵吵嚷嚷，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打开门，走出大街，人们该干啥还干啥，并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突然死了两个人而有所变化，一切如常，计算着柴米油盐，重复着酸甜苦辣，上演着离合悲欢，日复一日，亘古如此。

        值得一提的是，宁a县并没有因为出了个相国而成为繁荣富庶的大县，宁a县的百姓甚至也没有得到秦家任何的恩惠。

        非但如此，反而得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家人的欺压凌辱就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可以说，长期以来，全城的百姓都生活在秦家的压制之下，小心翼翼地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敢怒而不敢言。

        秦府跟周府，一个在街西，一个在街东。整个宁a县城，也就只有这么两座府邸。

        跟周府不同，秦府不但从外面看更加雄伟气派，进到里边一瞧，更是富丽堂皇，流光溢彩，设计装潢，建筑风格，处处向蓝灵城看齐，见识过豪门贵府的人乍一看之下，估计还会以为是进了蓝灵城里的某一户名门望族家里。

        还有，秦府门口蹲着两个大石狮子，而周府门口没有。

        除此以外，就占地面积来说，一个秦府就足以顶得上三个周府，还要更大。

        这么两相一比较，显然周府就不能称得上是府，而只能算是大宅了。

        正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在这个世上，有人贪财，有人好色，有人贪杯，有人烂赌，有人淡泊名利，就有人热衷权势。

        老秦家的热衷权力，似乎是一种传统。早在一百多年前，秦家的老祖宗，在改朝换代的风云激荡中，由于站错了队伍，就难以避免地为离木王朝殉葬，最终可悲又可怜地成为了世俗权力更替的牺牲品。

        等到南溟建国，秦家的祖太爷也许早就忘记了老爹的下场，离开了宁a县去国都谋求展，好不容易一步步往上爬到了一个不算低的位置，一个不小心又跌了下来，被打回原形，临老还落了个抑郁而终。

        然后到了孙辈，也就是当今相国，秦家的曾祖公，秦懿，终于成功地站上了权力的巅峰——当然还有一步之遥。

        三代同心，在追逐权力的道路上，前仆后继，一往无前，爷辈未竟的事业，父辈难遂的心愿，终于在秦懿身上，如愿以偿，一朝实现。

        不容易啊！

        秦冠玉的父亲，秦瀚，刚刚接到手下人来报，张阵离开宁a县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

        据来人向守城士卒打探得知，天刚蒙蒙亮，北城门一开，张阵就出城而去，同行的，除了一位年纪比张阵稍微大一些的少女以外，还有周家那个在学堂里读书的小丫头。

        这都没有什么。

        最让秦瀚在意的，是周家丫头的父亲周晏，也在其中。

        周家子孙，行事作风向来低调，不过由于周家老爷子画道精深，修为太过骇人，故而即便是秦家，也不敢轻易去招惹。

        为什么秦瀚也会突然插手张阵的事？

        原来，昨天晚上，林显彪从学堂逃出来以后，没有直接回去复命，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天光大亮，他才偷偷溜进秦府，找着秦冠玉。

        他这么做是有目的的。

        要是让秦冠玉知道，他由于贪生怕死而供出了秦家，秦家会饶过他么？

        林显彪很聪明。

        在躲藏起来的那段时间里，他早已想好了说辞。

        自己的出卖秦家是绝对不能说的。没能杀死张阵也已成定局。那么，就只能将一切都推到邱剑锋那个死人身上了。

        反正死无对证。

        至于他林显彪，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我本来是想尽快杀了那小子，以免夜长梦多，可是邱副门主不想让他死得那么痛快，说是要慢慢玩死他。结果周家老爷子突然横空杀出，不但救了张阵那小子的性命，连邱副门主也命丧当场。”

        林显彪觉得这个理由应该勉强还说的过去。

        而且，那其中也不全是假话，邱剑锋的确是被周信秒杀的。

        当林显彪正在向秦冠玉说着事先练习过好几遍的谎话时，秦瀚刚好走了进来……

        原本秦瀚是不知道秦冠玉要杀掉张阵这件事的。

        待秦冠玉将整件事从头到尾，大略说了一遍，当然有意隐瞒了对张瑶欲行不轨那一段，秦瀚在确定了昨晚的事，并没有暴露出秦家和雪魅门的关系以后，便让林显彪先下去休息。

        眼看着林显彪走后，秦瀚方才回过头来，冲着儿子轻叱道：“玉儿，你也太胡闹了！”语气之中，颇有些怪责的意思。

        秦冠玉诧异莫名。看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

        秦瀚接着说道：“你不好好读书，努力修炼书气，跟一个穷小子较什么真？”

        “爹，你听我……”

        秦瀚直接打断儿子的话，继续往下说：“这倒罢了，你怎敢指使雪魅门的人替你杀人？”

        说完了，盯着秦冠玉，现在给他辩解的机会了，看他有何话说？

        父亲很少像今天这么严厉地训斥自己，尤其是那威严的眼神，让秦冠玉不由得有些怵。他不敢掉以轻心，先整理了一下思路，再组织了一番语言，然后才小心翼翼回答父亲的问话：

        “爹，张阵那小子，就是我之前跟您提到过的，那个刚成为书生三天不到，就突破书香一脉的死书呆。今年蓝灵州的书气比试，他又夺得了书香二脉第一名。想必，蓝灵书院也会像对待当年的罗曙畅那样，破格录取他吧？”

        原来，那一天比试落败、被淘汰出局以后，秦冠玉和史克朗其实还没有离开蓝灵城，而是等到比试出了结果，方才骑马离开，先张阵等人一步回到了宁a县

        秦瀚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罗曙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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