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灵骑士

仔细观察一下，这些人都有着类似的装饰——男子上身裸露，下身由树叶或者兽皮遮挡。女子身上的穿着显得要丰富一些，至少她们的*由涂着红白二色的棕榈叶所遮挡，腰部以下则裹着枯草编织而成草裙，草裙之上则披着层绿色的芭蕉叶子。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弈天看着下方人头攒动的场景，神色充满了疑惑。

        “确实奇怪，我还是头一次在地狱之中见到这么多人类。走，我们先下去看看。”卡特说罢便朝着下方的部落走去。部落或多或少有一点城池的雏形，至少部落的四面是由泥土垒成的三米多高的土墙团团包围。如此一来，起码的入侵的魔物有了最基本的防范。四方形的土墙就如同一种别样的壁垒，将整个部落完完整整地保护在了里面。土墙上开出的几个小洞中，时不时有人头攒动，从警惕的神情看来像是负责放哨警戒的岗哨。似乎为了便于防守，土墙只有一扇由削尖的木头并排而成的大门。每逢有人员出入的时候，门口两侧的哨兵便会合力把栅栏拉起，人一过，立马又放下来。

        弈天忽然听到村后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喝彩声，回头一望，之前那群追杀小野猪的人已经“满载而归”了——十几个人用四根树枝架着魔猪器宇轩昂地阔步走来。见状，弈天拉过卡特混在这群人中，迅速地穿过栅栏，走进了部落之中。

        两人刚刚在围墙中的土地里站稳脚跟中，周围民众纷纷侧目，各自停下手中的活计，如同静止一般看着这两名衣着分外与众不同的男子。

        “新来的？”短暂的寂静之后，一名虎背熊腰的壮硕男子走了过来，还未看清这人的面容，面板一样的身子便横在了弈天面前。弈天仰头逆着阳光望去，只见男子剃着平头，两眼炯炯有神，上半身裸露，脖子上悬挂着一支涂了红色的颜料的牛角，下半身则为一匹虎皮所包裹，露出遍布黑毛的大腿来。

        “对。”弈天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哦！你们看起来比我们要好多了！我们刚下来的时候衣不遮体，浑身的衣物都被地狱火给烧成灰烬了!”壮硕男子说着脸上浮现笑容：

        “两位兄弟，我叫原州，是这个流亡者部落的首领，流亡者部落欢迎你们的加入！”

        “首领？幸会！”卡特略感吃惊，想不到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是这个部落的首领。转念一想也就不足为奇了，凭借着眼前这个叫原州的男子外表看上去就强大的武力。

        “卡特。弈天。”卡特自我介绍罢，便指着右侧的弈天说道。

        “好！欢迎欢迎！欢迎两位加入流亡者部落！成为流亡者部落的第五百位和五百零一位居民！”在民众一片友好热情的掌声中，弈天卡特在原州的带领下往前走去。

        穿过道路两边矮小的黄色茅草屋，踩着柔软的草垫径直向前行走，便到了部落正中一间相比较大的茅屋，也就是原州所说的城镇中心。眼前的这间所谓的城镇中心显然是有名无实的，除了规模看上去比其他的茅屋要高上那么一点点，所用的茅草相比颜色纯正一点点，还有就是正门的屋檐下悬挂着一颗威风凛凛分外显眼的野牛头颅，其他的再无区别。

        卡特低头从原州掀起的茅草门帘下钻了进去，内里的视野一下子变得昏暗不少，只有头顶处的一个圆洞透着点稀薄的光亮。卡特只能看到茅屋的正中有几名男子围在那里，至于男子具体的容貌就看不真切了。几名男子见原州走了进来，纷纷站了起来，腾出了座位，几个木桩出现在了他们的脚边。

        “卡特，这几位也是部落的成员，他们平时主要负责保卫部落的安全。”原州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身子在木桩上坐了下来。

        “你们这里时常遭受魔兽的攻击吗？我们刚才过来好像没有看到强大的魔物。”弈天回想起进来的时候看见部落里的人男女老少草木皆兵的样子。

        “你有所不知，我们防的并不仅仅是魔兽。要是单纯那些魔兽倒还好了！”原州说着面露沮丧。

        “那你们防的是？”卡特更加不解。

        “……哎！还能有谁？”原州长叹的同时，目光低落地在众人之间扫了一圈，骤然说道，“死灵城的死灵骑士！他们可要比魔兽可怕太多。每次来……至少都会带走几十人！”

        说罢，原州又长叹一声。

        “死灵城？八大灵城之中的死灵城，地狱北方的主城？”卡特跳了起来，面露惊容。一开始他们以为只是掉入了一个时空塌洞，现在情况比想象得还要严重。原本众人所处的位置在地狱的东部边缘，现在两人一掉进空间塌陷，就被抛到了北方，几乎横跨了半个地狱。以两人正常的速度的话，横跨这两地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地狱无比宽广，一东一北就相隔着千山万水。

        “他们时常来攻击这里？”许久之后，卡特才平复下了情绪，沉思问道。

        “要只是攻击就好了……他们没几天就会来一次，进行血腥的屠杀，把我们当做圈养的羔羊一样屠宰。”原州说着伸手掩着面部，沉重地喘息着，面色痛苦。

        “大部分人来到这个世界一时无法适应，妖魔横行，死的死伤的伤，这里最多的时候有五千多人，现在只剩下了五百多人了。”队伍中另一男子跳了出来，悲痛地喝道。

        弈天心中触动，若有所思，在这弱肉强食的地狱，弱者往往很难获得生存空间，稍有不慎，就是灭亡的下场。

        “想不到我们都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处境……”原州说着哀叹了一声，连连摇头。

        正当众人神色悲痛的时候，弈天敏锐地察觉到门外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和杂乱的叫喊声响起。

        “首领！死灵骑兵又来了！”

        几人循声望向门口的时候，一名男子撞开门帘冲了进来。只见那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抬起头来时，面如土色。男子一手指着门外，呀呀失语，伸手用力地指着门外。

        “什么？！快！立刻关闭大门！所有民众戒备！”原州说着快步奔了出去，房中的另几名男子见状也不例外，立刻操起一旁的木棍，紧随原州之后冲出门去。弈天卡特相视一望，也尾随了出来。

        在一座木头搭建而成的五米来高瞭望塔上，原州、卡特、弈天三人举目眺望——地平线处，延绵的树林之中，烟尘滚滚，马蹄声震耳欲聋甚嚣尘上。片刻之后，一小队黑气滚滚的铁骑赫然跃于地上，手中长剑挥舞，飞沙走石间追赶至几名来不及逃入城门之中的男女身后。手起刀落，几颗人头便噗通滚落在地。

        鲜血染红了战马的银色甲胄，迎着忽然间变得灼热的阳光闪闪发亮，如同波光粼粼的湖泊。

        弈天目光紧锁的同时，大概判断出了这些死灵骑兵的生命体阶，他们大多都处在成熟体中期。

        “他们都是成熟体中期。生命体阶不在我之下。数量多不好对付。”弈天转过头，面色凝重地对原州说道。

        “我明白……

        原州回头一望身后——不少妇女和儿童站在后方，双手紧握，含泪祈祷。

        看到这一幕，弈天的身体里忽的蹿起了一股愤怒的烈焰，看着这些被肆意屠宰的可怜人类，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只见他抽出了寒光闪烁的武士刀，咬牙切齿地嘶吼着从高台上一跃而下，甫一落地便朝前冲去。

        拨开挡在前面的民众，弈天迅速地绕到了其中一名忙于收割民众头颅的死灵骑士背后——在死灵骑士的锋利长剑面前，这些初代体的普通人，无异于秋日田野里的麦浪，寒光一闪，便有一片麦穗倒地。悲愤之下，弈天手中长刀朝着战马没有护甲保护的腿部奋力挥砍而下。

        嘶鸣声中，血光四溅，死灵骑士挥舞着长枪回过头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向右倾斜，连人带马一起倒了下去。见状，数十名被血红的愤怒吞噬了双眼的民众如豺狼饿虎般一拥而上。举着长矛石头猛刺猛砸倒地的死灵骑士。更有甚者，数人一齐按住了死灵骑士的四肢，疯狂地撕扯和扭打着他的身躯。

        狗急尚且跳墙，更何况人了！

        弈天一愣，眼前这群历经磨难的人类宛若已经被残酷的环境逼疯了。他们仰起头颅愤怒时候，歇斯底里的模样令人感觉到一股悲凉。

        弈天还没缓过神来，身边一阵黑风掠过，三名听到同伴嘶叫的死灵骑士冲了过来，手中长剑对着一群围在一起彼此防护的民众左右劈砍、连连挥出。寥寥数剑，便将围在一起的十数人挑翻在地，成了身首异处横陈泥土之上的尸体。

        围墙和围墙外的土壤已经吸饱了鲜血，上百具身上遍布血洞的尸体横陈在地。而那三名死灵骑士也好不到哪去，面对一群杀红了眼的人类，身上也有不少地方被长矛刺破，被石头砸中。三名死灵骑士见今日这些人突然如此勇敢，再加上之前那名死灵骑士凄惨的死状，不禁寒毛直立，掉转头来，准备逃跑。

        “砍马腿！”弈天见状挥手大声呼喝到，同时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滑倒在战马的身下，将两只马腿齐齐卸了下来。死灵骑士身下的战马一声哀鸣，重重地瘫倒下去，马背上的骑兵也被摔了下来。还未等其他两名死灵骑士追赶上来解围，弈天举起手中长刀，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锋利的刀刃迅速破开铠甲，刺入倒地的死灵骑士的胸膛。死灵骑士抽动一阵，立起的上身便又落了回去，一命呜呼！

        原本打算上前救助的两名骑兵见状，慌忙悬崖勒马拽主缰绳，掉转马头往死灵城的方向狂奔离去。其中一人名慌乱之中甚至丢落了长枪，想要下马拾起，瞥见身后一群追赶而来的人类，则又狠命地拍击马屁，一路逃窜。死灵骑士逃跑时的落魄模样和来袭时嚣张的气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说，来的时候他们是四头下山掠食的猛虎，去的时候无疑就是两只夹着尾巴溃逃的落水狗。

        弈天撑着刀望着消失的一路悬挂在半空中的烟尘，喘着粗气。卡特也走了过来，心有余悸。两人一起望着死灵城的方向，夕阳洒下一片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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