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如影随形的邀战

西雅图市正西方，吉皮特海湾一侧，班布里治岛的居民区绿树环绕，栋栋民宅隐藏在层层绿茵遮蔽中，与高尔夫球场和各式美容院、户外用品店相邻，是一处档次颇高的度假胜地。

        圆月当空，乌云汇聚，天色逐渐更显昏暗，雨水即将洒落大地。海风吹拂，滚滚涌入天然内弯，夜游的海鸥们低空飞行着，落得艘艘雪白游艇上。一个男子矗立在一艘游艇上，望向东方的海面，似是在眺望地平线尽头，实则充分吸纳着周围的空气。

        到处都有一股臭气弥漫着，它从东方而来，跨过了宽阔的海湾抵达这座小岛，令人难以琢磨真正的来源。根源毋庸置疑，只有那些恶心的行尸才会散发这种怪味，可它们究竟从何而来，此时身在何方，却是个严重的问题了。

        “似乎是东南方向？还是正南方？分子量实在太低了，起码超过了五英里远。”

        大约十分钟前，索兰的鼻腔捕捉到第一股行尸的臭气，当时就把他差点吓出个好歹。等闲三两只行尸聚在一起可不会有这么大气味，更别提飘荡得多么遥远了。他早就飞速把整座班布里治岛逛遍了，可没有发现任何行尸的踪迹，所以对方只能是来自于主陆地！

        “不对劲……还是不对劲……”

        他目光凝重地望着远方的海水，阵阵海浪滚滚如潮，今夜绝非风急天高之日，夜雨将至，低迷的气压更限制了风的流动。如此这般，他竟仍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行尸臭气，这也就意味着……

        “成千上万？开什么玩笑，那世界都该毁灭了。可我真的闻到臭味了，这该怎么解释？”

        索兰郁闷地咋舌着，后悔自己不是正站在太空针塔的顶上。臭气漂洋过海而来，清淡而均匀地弥漫四周，的确像千百个味道源在同时散播气味，然后缓缓逸散到远方的情景。然而，千百具行尸，那怎么可能？

        “该死的，还是先给麻衣挂个电话吧，也不知道她正呆在市中心里，会发现些什么？”

        实在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味道扰得心神不安，索兰思量过后，到底还是对外联络了起来。

        ……

        “砰！”

        震颤的声响，最后一具行尸被狠狠砸到了松树上，簇簇针叶乱颤不休，行尸亦狰狞地挥舞着双臂。它还有个人样，穿着某办公家具店店员的服装，瞪着猩红的眼睛和口水横流的牙口，临死也要反扑！

        “噗！”

        右手成刀，捅入行尸的小腹，将其连带后方的树干一同贯穿。行尸发出一道痛苦至极的咆哮，仿佛他本应腐朽的神经再度焕发了火力，但下一秒，椎骨接连扭曲变形，它的脑袋被一把拧了下来！

        艾莉亚矗立在满地猩红的泥土上，不屑地甩了甩手。

        波音公司的驻地在向南一点点，马路对面的树林绿地成为新的战场，数十具行尸肢体残缺，横死当场。粘稠的血液难以浸染大片土地，但数量足够，亦能将整片绿地染成猩红。每一具行尸都保证了头颅的粉碎，而今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是毁尸灭迹的问题。

        “精彩，太精彩了。”

        一双黑色的三寸细高跟鞋踏上湿泞泥土，白嫩细腻的足背肌肤映照暗红粘稠的地面，玉葱般的足趾离地不过微毫，旁边便是一坨猩红的内脏。红色丝绸的长裙飘荡，修长美腿的白光若隐若现，短发的亚裔女郎在树林间影影绰绰，优雅地鼓着手掌，唯有声音飘荡而出。

        “如此高效的击杀手段，可不是种族本能就能给予的。孩子，向我认真交代一下你的来历吧，然后我会考虑一下，在将你毙命后，究竟该如何撰写评价报告。”

        艾莉亚默然站在松树前，猩红的双眸和金色的竖瞳紧盯洞穿的树干，喉中发出呜噜的震颤。她没有随意回头，只是一点点地倾斜了眼睛，然后微微侧首，任由及肩的秀发遮掩半张面孔，如此窥探着林中的红衣女郎。

        沉默绝非女郎所需，只听她接着笑道：“今晚的时间可有点紧张呢，再把你收拾掉后，我还要把这片场地打扫一番，不然会很麻烦的。来吧，小姑娘，交代一下你的刺杀老师是谁，也许我还认识呢。”

        刺杀老师，此话一出，顿时引得艾莉亚眉头紧皱。但她没有第二句话可言，陡地一转脑袋，然后砰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嚯，居然跑了！？”

        赛琳娜矗立于一棵松树旁，高昂地挑起眉宇：“但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跑！

        只一个瞬间，艾莉亚便已沿着洲际公路，向北边的城区中狂奔出上百英尺！

        她再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依然没有味道，她居然没有从那个女人身上问道任何气味，没有人味，也没有僵尸的气味或行尸的那股臭味。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事出反常必为妖，比起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直接对战，还是让爸爸出面的好！

        抱着这股念头，艾莉亚决定进行战略性撤退！

        全速奔驰下，她的身影在夜色间之堪堪闪过一道虚影，下一秒便在遥远之处才现身。高速路上的汽车数量稀少，公路警察更不可能发现她的身影，不过片刻，第二座立交桥便被穿过了。

        高速路右侧，茂密的树林遮掩，那是好大一片寂静中的居民区，绝非和任何敌人交战的好去处。高速路左侧，她刚刚经过了火车站，大范围内也都是些器材用品店，虽然是和那女人交战的好去处……但她现在的目的，是找到爸爸，让他出手！

        “喝！”

        她纵身跃出三十英尺，跳上了铁路高架桥，下方街道的车流稀疏但仍络绎不绝，监控探头更已经开始密布，再在地上乱跑会担上风险。她略作思索，下一个瞬间再度纵身跃起，约莫五十英尺的距离，跳上了街对面一家电器商场的屋顶。

        砰的一声，皮靴踏上水泥地。

        感谢西雅图市南北向的布局，艾莉亚要狂奔许久才能抵达联合湖，这会儿需得在屋顶小觑片刻。她望向四周，这栋电器商场只有一层，面积不大不小，屋顶有扇门能通入屋内，往北是一家汽修中心，往东是一条熙攘的公路，西侧的铁路高架桥不时会有火车经过，南方……

        南方。

        艾莉亚瞪起了眼睛。

        “嗨～好久不见～”

        高挑的女郎身着仿旗袍款红色长裙，在街对面的糕点店屋顶悄然而立，朝她优雅地挥着手：“你想我了吗～？”

        艾莉亚的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隔着一条熙攘的大街，那个女人的声音竟清晰地传了过来……

        黑色跑车，不在附近，更不可能跟上她的速度……

        回答“想死你了”或“想你才怪”都不是艾莉亚的风格，她微微匍匐下身体，双手成爪状舒展，迈起弓步，已然做出了交战预备。

        赛琳娜见状，挑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圆月当空，乌云笼罩了大半个天空，已将群星遮掩得所剩无几。

        街上红灯亮起，但早先的车辆均已驶离，深夜正浓，短期内攒不出第二股车流，街道上空空荡荡。

        正北方向上，倒是传来了火车的声音。

        艾莉亚没有贸然行动，任凭身体东侧的铁轨桥开始震动，她仅仅目视着前方。

        赛琳娜-奎因怡然微笑，亭亭玉立，任凭夜风吹拂裙摆，大腿根部似有兵刃若隐若现，只能肯定并非那柄狙击步枪。

        火车现身，车头亮着灯光，顺着铁桥自北向南而来，绕过电器用品商店，横向将两位女性隔绝了开来。

        赛琳娜站在糕点店的屋顶，透过不断闪过的车厢间隙，凝视着艾莉亚那张野性十足的小脸，和她阴沉怒目的模样。

        三十二秒，这是火车完全穿过所需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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