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高低

楚昕辞见慧空和尚突然收手不打，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道：“那又如何？”&1t;/p>

        高手之争如果被有些东西影响，不管是外在的还是内在的，都会感到别扭，因有所顾忌自然施展不开。&1t;/p>

        此时，那边酣战中的裴松和渊卿正打斗的火热。两人的掌影与剑光交错在未尽明亮的黎明中，很明显裴松已开始落于下风，正在苦苦支撑不已。&1t;/p>

        慧空见这样下去，裴松决计在渊卿的掌下讨不着好，还不如自己舍近求远，替换他下来，不然他旧伤复可就麻烦大了，便扬声道：&1t;/p>

        “渊卿，就让老僧会会你的无量掌法，正好这边打的不过瘾……”&1t;/p>

        此话传入渊卿的耳旁，顿时掌法纷杂飘飘，全无方才的刚劲之气，只得扯开与寒光剑相持的身子，怒骂道：“老秃驴，你也欺人太甚了吧，不就打个架，你倒还挑三拣四的，快到边上歇着去……”&1t;/p>

        他歇了片刻，双手挥出千层气浪，夹杂着地上未干涸的雨水，击向裴松。&1t;/p>

        这招名为“化生千阳”的掌法，也能算是无量掌经里晦涩难懂的一部分了，他经药尊指点后，苦习三年寒暑才略有小成。&1t;/p>

        那年他已二十有八！&1t;/p>

        试想又过了近三十年的时光，此刻他对无量掌的参悟可以说已是炉火纯青，何况他又觉裴松身有旧疾。&1t;/p>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掌下去定能送裴松归西。这样，以后将又少个麻烦。&1t;/p>

        就在他志得意满地望着接下来生的那一幕时，谁能料到中途却生了变故。&1t;/p>

        刚劲的掌风到裴松面前还有三四尺的时候，慧空却冲了上来，谁也没看清他是以怎样的度来的，顺手就将裴松送到了一旁。&1t;/p>

        只留下他一人在掌风下独舞，没有外物的凭借，全靠自身雄浑的真气和罗汉拳相撑，竟安然无恙地从中退了出来。&1t;/p>

        渊卿一招没能得势，心神略有恍惚地望着慧空，只见慧空微微含笑，忽然脸色陡转，紧握着双拳疾奔向自己这边。&1t;/p>

        渊卿互相拆了数十招，先前嘴里的“秃驴”骂个不停，到后来突然有些吃紧，迫于慧空的凌厉攻击，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把有些话藏在咽喉之处，说不出口来。&1t;/p>

        “看着别人打的痛快，实在有些技痒。慧空既然不愿意与受伤之人过招，我也没招，但此刻咱们两个都半斤八两，不如活动活动拳脚，就当作切磋了。”&1t;/p>

        面对楚昕辞的诚挚邀请，裴松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1t;/p>

        两人酣斗在一处，战了数招后，裴松渐渐觉得楚昕辞似乎在腿脚之处真的略有不便，当下也不再作其它想法，道：&1t;/p>

        “你最得意的是腿法，可惜今日你有伤在身，老道也不愿意乘人之危，但是不打下去又怕破坏了大家的兴致。这寒光剑，老道也不用，全算是公平吧！”&1t;/p>

        楚昕辞虽有些疲惫但仍神气十足，气度亦没有半分下降，悻悻地道：“你们这些人，真是麻烦……”&1t;/p>

        可是心里已对裴松多了几分敬重，这场争斗在他眼里，已然没有胜负，仅仅剩下讨教讨教的事了。&1t;/p>

        天色慢慢地开始放晴，黑暗的夜色也收敛了许多，这几人一直从街头斗到东市，东市辗转西街。&1t;/p>

        等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已从南门而出，到了一片旷野之上。&1t;/p>

        突然传来“啊”地一声尖叫，冯莫神心里一乱，用了招“石破天惊”将身后的风阳真人暂时牵制了片刻，从酣战之中脱身后，放眼望去另侧，渊卿已被慧空击倒。&1t;/p>

        “阿弥陀佛，施主求胜心切，才让老衲得了空隙，也不用再打下去了吧！”慧空双手捻指合十，悠悠然说道。&1t;/p>

        他乃出家之人，本来对输赢之事就不大在乎，就是看不惯渊卿盛气凌人又赶尽杀绝的样子，才想出手教训几招。&1t;/p>

        可惜，渊卿尚且不知错，心里更加对慧空仇视，道：“秃驴，你狂什么？我师兄还没跟你打过呢，刚才只不过是……一时失手而已。”&1t;/p>

        “够了！”&1t;/p>

        冯莫神怒吼了一声，撇下风阳真人留在原地，径直走向渊卿的身边，慢慢地将他扶起了身，沉声道：“师弟，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要不是刚才和尚留情，你这把老骨头早就……哎，让师兄怎么说你才好。”&1t;/p>

        慧空见事情有了转机，便想着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早早了事才是上策，开口笑道：“施主，严重了！这次赢了比试，其实就是一时的运气，不用记挂在心上。”&1t;/p>

        渊卿没料到连冯莫神都不站在他那边，更指望不了楚昕辞了，瞟了此时仍还与裴松切磋的师弟，冷声谩骂道：“装模作样！”&1t;/p>

        之后便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去，临走时仍不忘瞟上几眼慧空，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怨气。&1t;/p>

        “师弟，你……”冯莫神见渊卿负气离去，只有合十抱歉道：“和尚，改日有空，咱们还是照旧依约。还有风阳老道，这次没分出胜负，实在有点失望……”&1t;/p>

        风阳真人依旧站在那里，颔低眉地不知想着何事，好像并没有把冯莫神的约定放在心上。&1t;/p>

        “呔！”&1t;/p>

        突然长空中划破了一声叫嚣之音，迟迟不散，随之而来的是位长着猩红头的挺拔汉子，瞧他的身法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和灵动，与他的身形丝毫不配。&1t;/p>

        风阳真人这会终于开口了，一反常态地左右八方跳跃，以躲避那人的功击，喝到：“是谁把这个怪物领这里的，我说怎么刚才右眼皮一直跳呢……哎呦，你别再追了，行不……”&1t;/p>

        冯莫神和慧空看在眼里，初始还有些吃惊，但看到后来两人戏耍的样子，各自摇头唏嘘，苦笑不已。&1t;/p>

        这时候，裴松和楚昕辞也住手不战了，边侧目远望仍无休止追逐的两人，边信步走来与冯莫神聚在一起。&1t;/p>

        “师兄！”&1t;/p>

        冯莫神向来偏心这个师弟是在谷中出了名的，见他有些难受，便急忙问道。&1t;/p>

        “不要紧，只是有些累了，还是早点回去吧！”楚昕辞似乎不怎么领他的情，转身与慧空和裴松打了个招呼，就疾步向前行去。&1t;/p>

        冯莫神微微叹息了一声，紧跟着前面的师弟，一步步消失在了旷野之后。&1t;/p>

        “师父，你没……事吧！”&1t;/p>

        云稹从城内一路飞奔而来，见到裴松高兴不已，喘息不定地问候道。&1t;/p>

        “稹儿，你现在也好歹是一门之主，怎么还这般感情用事呢？言谈举止，日后都得留意，否则如何服众……”&1t;/p>

        裴松训斥着徒弟，目光却还是留在了旷野上追逐不定的两人身上。这几个月下来，他可以说是与风阳真人惺惺相惜，生怕他有不测，道：“那个猩红长的人究竟是何来历，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打一通？”&1t;/p>

        云稹“噗嗤”地笑出了口，被师父眼神一瞪，又收敛了顽皮心性，将自己所知的两人渊源道了出来。&1t;/p>

        “原来如此，看来真人这次是遇见煞星了。不过，他这样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啊！”&1t;/p>

        慧空见裴松为风阳真人暗自担心，莞尔一笑，道：“阿弥陀佛！他们之间的缘分，不管是善是劫，还得他们自己去渡，谁也帮不了他。”&1t;/p>

        云稹见慧空已向城内行去，闷声道：“师父，咱们也回去吧！”&1t;/p>

        裴松点了点头，师徒二人旧地重游，忆往昔在这里传道授业的光景，简直历历在目。&1t;/p>

        “真人，你们慢慢玩吆！我和师父先回去等你们……”云稹向空地上的两人大喝道。&1t;/p>

        风阳真人闻言，大骇。&1t;/p>

        不顾身后的拓跋武追赶，歇斯底里地吼到：“裴松老弟，云小子啊！你们师徒俩不仗义啊，快把他给弄走……”&1t;/p>

        可惜，此时人家师徒两个早已远去，他的这些苦心肠，除了拓跋武没心思听之外，再也没人能听见了，更谈何帮他。&1t;/p>

        后来的事情也就不知道生了什么，他们直至黄昏的时候才各自破衣褴褛地回来，丝毫没有之前的神气。&1t;/p>

        不过，瞧拓跋武那副自以为傲的德行，显然结果非常明了。&1t;/p>

        店小二为人比较殷勤，对刚来的客人都会问这问那，并不是关心他们，只是对“出众”的人比较八卦。&1t;/p>

        不过，今天好像应该是他命里的劫数，先后两次在拓跋武和风阳真人面前栽了跟头，因为这两人此刻谁的话也不愿意听。&1t;/p>

        他去，无疑是自讨苦吃。&1t;/p>

        瞧着他蹑手蹑脚从风阳真人房间里出来的样子，定是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双腿从玄字层下来，直到一楼众人面前仍颤栗不已。&1t;/p>

        云稹苦笑他不识时务，在他肩上轻拍，道：“小二，以后的眼光得擦亮点，并不是每个与众不同的人物都有故事，更不可能每个人的故事你都该听。记住了没有……”&1t;/p>

        裴松和云端对这里的事情并不太关心，隐约间面色还会显出点愁容。&1t;/p>

        云稹看在眼里，不由疑虑再三，上前相问道：“父亲，师父！你们这是怎么呢？”&1t;/p>

        “稹儿，你和崔昊随我们上房间说话。至于这位姑娘，烦劳你先与爱女回房等候片刻。”云端把话说尽，直接和裴松并肩同行而上地字号丙阁楼。&1t;/p>

        楼底下的四人，互相望了眼对方，满怀狐疑地开始按吩咐各行其是。&1t;/p>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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