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何人在乎诗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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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二人脸红，众人只觉得喜庆，这是看中了。本来两家就是相识，柳丞相和周将军将相和的事儿在国中都传遍了，两家的孩子年岁又相仿，相看不过就是个流程而已。&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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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人亲亲热热，只有柳梦岚有些被冷落，之前嫁妆的事儿，已经传扬出去人人皆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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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柳梦岚和三王爷设计要坑害柳靖一把。柳靖是柳梦岚的亲舅舅，从小抚养她长大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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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闺秀的教育一点儿也没落下，对待柳梦岚就和对待柳溪澜是一样的，甚至比对待自己的女儿还要好些。这些年柳梦岚养在丞相府，完全就是小姐的规格。一点委屈也不曾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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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居然要出嫁了，就反咬一口。&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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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白眼狼，谁能喜欢？所以柳梦岚难免有些失落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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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晨斌倒是还不知道京中嫁妆的事儿，只是之前柳晨斌从军之前，柳梦岚扭扭捏捏，很是伤他的气势，就算是知道自己的表妹没有恶意，但是还是有些提不起喜欢的感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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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不妨碍柳家和周家两家人和和乐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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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众人觥筹交错，聊的正欢，柳晨斌介绍秦旸说是自己在军中的将军，对自己多有照拂。柳靖虽然是丞相，但是知道军中规矩，自己的儿子在秦旸麾下，对秦旸尤其客气。&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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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不愧是官场上混迹多年的家族，这客气带着亲热，偏偏又恰到好处，实在是让人说不出的舒服原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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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军中的柳晨斌是在不同，柳晨斌义气大度，根本不像文官的孩子。秦旸实在忍不住问，“这柳公子，是丞相府嫡亲长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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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突兀，但是因为气氛好到像句玩笑话，秦旸自己觉得略有尴尬，他补充，“柳丞相是文官之，怎的教出了这么个武艺高强的少将军？且我看柳丞相与柳公子，似乎长得不像。倒不如柳小姐，长得与丞相颇为相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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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母刘氏笑着回答，“这晨斌出生的时候，我是在旁边看着的，确实是，有些不像，自小他长得就像她母亲。那眉眼就跟他母亲一模一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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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好，男孩子像母亲好，不忙装，女孩子像父亲更好，是有福气的。” 欧阳辰逸笑笑说，这话最得老祖母欢心，老人家就喜欢听些吉利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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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无一人有异样，秦旸观察了一圈，看来自己是相错了，这柳晨斌确确实实是柳靖的亲生儿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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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官家少爷是入籍的，向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柳靖一家看起来和乐美满，多年前的往事，他们恐怕是不知道的，毕竟那时候，柳靖也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根本没必要在嫡子身上绕什么花花肠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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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旸本就是借口休假，来陪着柳晨斌的，自从他看到柳晨斌拿的那把剑，就一直着意留意柳晨斌，现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是在欣慰，不枉当年他的恩人舍命相救，留下这孩子一条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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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柳晨斌当成了别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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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秦旸才知道，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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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连传世的剑都能随意让于他人，看来那孩子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秦旸心里失落，又饮一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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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旸在柳家的家宴上喝醉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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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件略微有些让人尴尬的事情。柳晨斌在军中这些日子，就没见秦旸喝醉过。军中兵士不饮酒，有宴饮的时候，秦旸虽然是将军，但是极为克制，不知道怎么的，偏偏在柳家的家宴上喝多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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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将军也是，两位将军酒劲儿上来，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差点拜为忘年交。&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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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的家丁呆着老爷回去了，周文沁非要流下来和柳溪澜作伴，柳溪澜也正是无趣，这深秋季节，什么都没有，如果一个人呆着，只能看光秃秃的树干上飘摇着的落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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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没意思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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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辰逸照顾太子妃，常常出去，且自从她和欧阳辰逸之间的事儿说清楚以后，欧阳辰逸就不再总是粘着柳溪澜，这样彼此都得自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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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逸轩身子刚好，大量的时间都在打坐调息上了。柳溪澜可不敢打扰。她又回到了最初，那个无所事事的大小姐的生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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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前更无聊，柳梦岚消停安静了不少，等着出嫁呢，没有空和柳溪澜呕心置气。所以现在周文沁愿意留下来陪她，柳溪澜也高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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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看到周文沁和柳溪澜这么要好，心里也高兴，毕竟以后不会有姑嫂矛盾了，柳家又没有当家主母，这样一来，周文沁嫁进柳家就是当家主母。这多风光，不用再别人手底下熬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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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柳晨斌看起来就是个端正纯善之人，周文沁嫁的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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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周将军眼光毒辣，这样好的亲生，借口报恩，就跟皇帝求了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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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天还没亮，柳溪澜和周文沁就起身了，周文沁是武将之女，上面有五个哥哥，都是战功赫赫的将领，周文沁虽然是大小姐，但是从小耳濡目染，一手剑舞的极其漂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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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战好不好用先不说，就是这舞剑能够这样干净利落的实在是不多。这也是童子功的功底，周文沁有些功夫的，她每日都是这个点起床，和自己的哥哥们一起训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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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沁，好漂亮的剑法。”平日无人喝彩，这深秋时节，霜落满地，却有人走来，是柳晨斌和秦旸。&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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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晨斌现在是军人，日日早晨都出来打拳的，就是以前，他还是柳家大少爷的时候，也一日不曾耽搁的练着。看来现在越精进了，这深秋时节，也只是穿了单衣练功服，外面披了件外袍而已。&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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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晨斌晨练，听到极好的剑舞之声，那剑鸣叫着，实在动听，想想就知道是自己的文沁小妹，自己的未婚妻在舞剑，没想到看到这落霜飞剑的美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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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晨斌忍不住称赞。&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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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忆里很清晰的是，他和周家的五少爷是好友，常常一起练功，那时候周文沁很小。那时候，小文沁拖着鼻涕在冬天下雪的早晨，跟在他五哥和柳晨斌后面打拳。小小的拳头冻得冰凉，也不肯自己回屋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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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文沁从小就坚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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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为何你到我家还带着剑啊？”柳晨斌打趣她，“这么大了，还像个男孩子似的，到哪里都佩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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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沁看见柳晨斌，觉得有些脸红，不过这亲昵的语气和神情，就像是他们小的时候，周文沁放下了矜持，撅着小嘴，“可不是我的剑，是澜儿姐姐的。怎么，许你柳家的大小姐有自己的剑，就不许我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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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澜在房中打坐，一套剑法已经练完，此刻正在调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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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沁这才拿了柳溪澜的凝霜剑，自己练练。这真的剑就是比木剑趁手。木剑太轻，练习用的铁剑太重，而且都毫无美感。&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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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真真的锋利，才有那空中舞动的肃杀和骄傲。&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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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儿的剑？”柳晨斌好奇，“我看看？”柳溪澜可是不会武功的，她是有些出格，从小内敛沉静，一坐就是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柳溪澜大气，心怀家国，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儿家，功夫是从小的功底，柳溪澜是没有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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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柳溪澜也从不舞刀弄剑，免得伤了自己。&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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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沁把剑递给柳晨斌，是把好剑，剑身细窄，但是刚韧锋利，剑锋上闪着寒芒簇簇。入手轻巧，破风无声。这剑柄竟和自己的十分相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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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哪来的？”秦旸突然说道。他的眼神热烈极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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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将军好。”周文沁行礼，“剑能哪里来的？澜儿姐姐喜欢铁匠铺子里打的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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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柄磨损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人用了几十年，必然不是柳溪澜打的，不是打的就是买的呗。周文沁的世界很简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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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旸顾不上跟柳晨斌和周文沁打招呼，直接进了柳溪澜的院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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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合规矩，但是他顾不上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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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旸多年在寻找一位故人，眼看着就找到了，可是偏偏线索断了，这柳溪澜的剑也是一条线索，他生怕又断了，那这一生恐怕就再也没有报恩的机会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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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姐，得罪了。”秦旸一个半老的大叔冲进了柳溪澜的闺房。柳溪澜坐在桌前。现在知道柳溪澜会功夫的不过欧阳辰逸和苏逸轩两人，顶多加上一个思言公主，都是值得信任的人，这秦旸不知来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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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澜不相信他。&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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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姐，那凝霜是您从何得来？”秦旸开门见山的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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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相赠。”柳溪澜回答。&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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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相赠？秦旸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这么重要的东西，是绝对不会送人的，送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柳溪澜强抢了，这不可能，这柳溪澜是个官家小姐，哪有那个本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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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那就是临死托孤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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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旸满眼泪水，“柳小姐，您的故人，她，她在那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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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澜笑笑，昨天晚膳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对了，今天果然就找上门来了，秦旸这么努力，什么都差不多实在是不正常，“死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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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澜说出残忍的话，观察着秦旸的表情变化。“秦将军，觉得白日里茶香，还是夜晚的茶香？”柳溪澜突然问出这么一句。秦旸愣住了，柳溪澜继续说，“红泥炉小轩窗，一壶泉水一盏茶，何人在乎诗酒花？秦将军认为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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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柳溪澜脸锦思都躲开，溜进了苏逸轩和欧阳辰逸的院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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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辰逸月下烹茶，那景象风雅的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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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辰逸不愧是神医，对草药什么的了解的极其深刻，甚至还在茶里加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这茶格外的香气逼人。却不是那种媚俗的气味，而是清冽的，拒人千里的端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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