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妖与魔

慕雨偏过头看了银雾一眼，她能感觉到银雾的恐惧，雪雾蝶畏惧阳光与炽热的力量是天性，如果驾驭着红莲业火的慕雨一心想要将银叶鬼草连根挖走，银雾是无力阻挡的。而失去这千年以来唯一与她相伴的朋友，即便是银雾这样的千年妖灵也会绝望吧？只不过…

        “我只是想取它径寸枝叶入药罢了，不会有损它的道行。如果日后这一点枝叶真能救得那个人的命，或许还算它的功德呢。”

        “你保证吗？”银雾看起来依旧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或许不知道我是个医生，医者仁心，即将完成化形的灵草我又怎么会打断他的修行呢。”

        一边说着，慕雨的手掌若即若离地拂过银叶鬼草闪烁的枝叶，她完全能感受得到，这株鬼草内蕴藏着惊人的灵气，比她两世所见的任何仙草灵药都要浓郁，慕雨确定在不久的将来，这株鬼草也能化形成人。在那之后呢？或许他们会一直相伴到时间尽头吧。心里想着，慕雨嘴角的笑意不觉间变得更加柔和。

        那样的笑容让银雾放下了戒心，烟云一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困惑不解的神色，银雾轻声问道：“那个人？我听银风说人类有时也会和爱的人结为终身的伴侣，你肯为了那个人涉险来永夜峰寻药，难道那个人是你终身的伴侣吗？”

        慕雨压根没想到银雾会突然间蹦出这么个问题，惊骇之下一个趔趄：“他？谁，谁说帮忙了就一定是伴侣了？他就是我一个…一个…朋友，也算不上，我和他的立场不同啦，只是有点共同目的而已，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他…”

        慕雨觉得她被自己绕晕了，现在她和大蛇丸之间到底算什么啊！反正不管算什么都跟终身伴侣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帮他的忙就一定是什么伴侣吗？银雾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此时的慕雨倒是忘记了，银雾虽有千年的寿命，但却从未涉足人世，这种连慕雨自己都觉得混乱的感情，银雾又怎么能明白呢？

        “哦，我倒是忘记了，你并不是完全的人类对吗？”虽然慕雨突然间张口结舌的样子让银雾觉得很奇怪，但她终究还是没明白慕雨这种反应的意义。

        “…是啊，我的血脉来自于魔族呢。”慕雨有些落寞地道，很久没有人提醒她这一点了。

        “可是你有一颗人类的心。”银雾肯定地说，“我能透过我每一位后代的眼睛看到他们所看的一切，你和人类一起战斗，还保护了那个人类的孩子。这和那些关心同伴的人类所做的事情一样。”

        慕雨莞尔：“这一点你说对了，不过说到人类，你说我该不该找你算算你放任族人擅自吞噬寄生在人类的身体里这件事的账呢？”

        话虽这么说，但任谁都能听出慕雨并无真的怒意，毕竟只要那些雪雾蝶离开，被寄生的宿主都能像临月的父亲那样恢复。

        “在那件事过后我本以为不会有人再敢踏入永夜峰绝顶，可这么多年过去人们对鬼草的贪念又让他们开始试探着登山了，我只好派出我的后代守护永夜峰，其实只是想更好地守护我和鬼草的一方天地而已。”银雾无辜地眨着眼解释道，随后又皱起眉头，“而且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就算不被我们寄生也不过多活个几十年罢了，这一点你和我一样清楚啊，为什么要这么在乎人类的性命呢？”

        “……”慕雨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

        的确，人类的生命比起妖族太过短暂，比起魔族又太过脆弱，从来都只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人类的银雾不会明白，人与人之间最为珍贵的东西，妖魔无法理解的东西。

        “我想要守护的不是人的性命，而是人心。”慕雨恬然说道，“人的情感是最珍贵的良药，唯一能医好心伤的良药。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就能感受到他们的情感，最终被他们的情感所感染。跟他们在一起能看到这个世界上更多的美好。”

        “人心…”银雾看起来依旧一片迷茫，“那么脆弱又易变的东西要怎么守护啊？你真是个奇怪的魔族。”

        “说的好像你之前见过很多魔族似的。”慕雨调侃道，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色泽莹润的短刀，刀光划过，一段星光一样的枝叶落下，正巧被慕雨准备好的寒玉长匣接住。

        玉盒关闭掩住了那奇异的星光，他们一行人此行的目的终于算是达成了大半，但即使如此，慕雨也没有忽略银雾痛心的表情。

        “感谢你配合我完成了任务，这是谢礼。”

        一只玉瓶隔空飞到了银雾手边，银雾打开一嗅就忍不住露出惊喜的神色。圣丹门为了培育出优良的药草可是研制了不少灵药玉露的，慕雨随手拿出一点就足以帮银叶鬼草在关键时刻突破化形大关。

        “等到他也有了人形，你们不妨一起去人的世界看看。”慕雨笑着建议道，“那时你会明白我所说的人心是什么样的。”

        银雾像是被慕雨的话吓了一跳，拨浪鼓似的摇头：“你难道不知道雪雾蝶害怕阳光吗？我有鬼草的陪伴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人。”

        慕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止住了银雾的话：“什么事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如果你改变了主意，这个可以联系到我。阳光之下的世界会让人觉得安宁，即便是我这个魔族都会有种找到家的感觉呢。魔族从来没有家，这你应该有点耳闻吧。”

        一块玉简飘飞到了银雾面前，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我们多半不会再见了，除了我的后代之外你是第一个和我说了这么多话的人。作为答谢，那些无辜的人类我会让银风放了他们的。”

        “那你一定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慕雨笑着颔首道，她就知道银雾并不是坏人，“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就不多叨扰了。不过有一样东西对你可能没有但我很感兴趣，不知你能不能割爱呢？”

        慕雨说着，附在银雾耳边低低地说了些什么。银雾起先是一脸困惑，很快就笑出了声来。

        “那东西，我们千年之前就不用了，正愁堆在那里占地方呢，你若喜欢的话一会全部带走好了。”

        慕雨一双美目几乎弯成了月牙：“万分感谢，最后有一事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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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洞之外，大蛇丸、龙夜、君麻吕等人越来越烦躁，要不是有银风冷着张冰块脸门神似的把守着，洞口的妖蝶封印不知已经被砸烂了几回了。终于，慕雨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洞口。大蛇丸刚张嘴想要说什么，龙夜已经大步迎了上去。

        “小雨，没事吧。”

        “当然没事，银雾小姐是个很好的人呢。我的请求她完全都答应了。”

        慕雨有些无奈地看着上上下下打量她的龙夜，总觉得龙夜对她就像鼬对待佐助一样呢，她可是水之国凶名赫赫的冰之罗刹，不是个小丫头了啊。

        “事情办妥了？”大蛇丸一把将慕雨从龙夜身边拉了过来，语气颇有些不善。

        慕雨吐了吐舌头，看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又不知道是谁惹着这条腹黑的蛇了：“你还不放心我的能力吗？都在这了，还有额外的收获呢。”

        慕雨掏出玉盒在大蛇丸面前晃了晃，银叶鬼草的光芒透过透过那一层润泽的玉壁若隐若现地闪烁着，将大蛇丸金色的蛇瞳映得更加夺目。

        “额外的收获？”大蛇丸的目光转到了慕雨那收纳百宝的玉镯上，“又是什么让你们修道中人感兴趣的好东西吗？回基地之后让我看看。”

        “想得美，看我有空哦。”慕雨再度奉上白眼一枚，转头对银风说道，“银雾小姐有事要对你说。”

        对于银风而言银雾的话就是神谕，急忙向着溶洞深处走去，可走到一半银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说道：“此次银城的事多亏几位的帮忙，如果几位现在就要离开的话，不妨让那个小丫头把蓝莹等里的小东西都放出来吧。跟着它们你们会看到只有永夜峰才有的景象。”

        蓝莹灯？慕雨转眼就盯上了临月手中捧着的蓝色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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