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揭开迷雾

　　夜已深，黎潇躺在床上，未有一丝倦意。

　　——小白，我猜的对吗？

　　小骷颅没有回答，它的身子懒洋洋地躺在黎潇的卧榻上，一动不动，吃饱喝足，似乎进入了鼾睡状态。

　　不知为何，每次小骷髅吸收她的血液时，总神似婴儿之态，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夜色下，它泛着淡淡白光，如同夜明珠一般，晶莹剔透。

　　黎潇突然忆起水涧清曾送她的见面礼，便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母亲说，那不只是见面礼，更是定亲礼。

　　定亲，婚约！

　　黎潇嘴角微弯，神情淡漠。

　　若这些推论为真，她与水津律的婚约，或许是一个阴谋，亦是一个笑话，既如此，又何必存在......

　　此时的她，不气愤，亦不悲伤，似乎又回到了幼时的清冷之态。

　　翌日，黎潇和水津律一起去太清观看望沐颜。

　　一路上，水津律心事重重，未曾言语，黎潇亦是如此，只一夕，他们之间像是添了一层隔膜般，看不清彼此。

　　黎潇未让小白去听他心中所思，关于真相，她想亲耳听到。

　　正午时分，黎潇跟着水津律走入后院的偏僻小道。

　　“潇妹妹......”

　　水津律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黎潇，道：“若知晓真相，你，我，所有人都不开心，你还要这般坚持吗？”

　　黎潇颔首，坚定道：“亲人惨死，若我连真相都不去寻，有何理由苟活于世？”

　　水津律的目光复杂，似有话说，却又收了回去，黯然转头，继续前行。

　　未过多久，黎潇终于在一个摆满蜡烛的屋内，见到了正在背诵经文的沐颜。

　　她两颊凹陷，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沐颜听到脚步声，睁开双眼，欣喜道：“律儿，你终于原谅......”这话语，在瞧见跟在水津律身后的黎潇后，瞬间停止，脸上的笑容亦是停滞。

　　“多谢国母殿下为家母超度亡灵。”黎潇上前行礼。

　　“潇儿，起来吧......”这话虽是对黎潇说，但沐颜的目光却望向了水津律，他既带黎潇来此，便是有意告知真相。

　　罢了，既然这是儿子的心愿，她答应便是，遂继续道：“你不必谢我，我是在为自己赎罪。”

　　赎罪！？黎潇蓦得抬头：“真的是您吗？”

　　沐颜轻轻叹息，淡然开口：“律儿，你先下去吧！”

　　许久，未听到回应。

　　水津律一动不动地盯着黎潇，目光留恋，亦有一丝愧疚。

　　自六岁，他决定听从父母的安排，与潇妹妹定下婚约的那一刻开始，他早已视她为亲人，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地想过长大后娶她为妻的情形。

　　或许，他能将她带入仙山；

　　或许，陪她一世，自己再入仙山；

　　......

　　他想了许多不同的可能，可今日后，便不用再想了。

　　因为他们之前会产生无法逾越的隔阂——杀母之仇，无论她是否选择报仇，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明白，原本潇妹妹便不在意这婚约，如今，婚约之事亦是形同虚设，沾了血的婚书，不是喜，而是怖。

　　罢了，逃避终究不是法子，若这是她想要的，那便给她......

　　思索间，水津律黯然低头，转身离去。

　　待他离开，沐颜突然开始大笑，她的笑声凄凉，似乎在笑自己的痴，亦在笑儿子同自己一般傻。

　　她的笑声中伴着阵阵咳嗽，同方才的安静判若两人。

　　黎潇上前替沐颜把脉。

　　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脉象停跳严重，应是太过劳神，许久未休息导致，心肝肺已被损伤，再这般下去，恐无几日可活！

　　见她咳嗽不止，黎潇赶忙掏出腰间的银针，在她后背的肺俞穴处一扎，待继续施针时，她却摆手拒绝了黎潇。

　　“不必救了，我已时日无多......既然律儿希望我坦白，我便告诉你真相......咳......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莫要将真相告知律儿。”此时的沐颜有些陌生，往日里总是笑颜的脸上布满惆怅。

　　律哥哥竟不知真相吗？罢了，先听她如何说。

　　这般想着，黎潇收起银针，坚定颔首，道：“好，我答应你。”

　　今日是第十日，是她和大哥哥约定的最后一日，亦是她给自己定的最后一日，无论如何，她今日必须知晓真相。

　　沐颜微微颔首，示意她在身旁垫子旁落座，开始娓娓道来。

　　半晌后，黎潇终于得知了真相，她猜到了沐颜下毒，却未猜到这一切都是水涧清的谋划。

　　水灵城四大家族，水、冰、海、沐，除了水家在水灵城无具体职权外，冰家家主乃国舅左相，海家家主为权臣右相，沐家世代为将，家主乃是沐大将军。

　　关于水家的谋划，各大家主皆早有猜疑，海家有意投靠，冰家故意刁难，而沐家，则置身事外。

　　沐颜自年少时便倾慕于水涧清，本因他喜欢自己的好姐妹，曾想过放弃，得知明君所爱另有他人，她欣喜不已。

　　可明君出逃之事对水涧清的打击很大，在他消沉期间，沐颜时常去探望，本是隐秘行为，却在水沐两家传出了流言蜚语。

　　沐大将军听闻女儿心事，主动同水家示好。

　　不久后，水家上门提亲，沐颜开心极了，以为自己终于等到水涧清的爱。

　　当她高高兴兴嫁入水家，才得知自己只是为了绑住沐家的棋子，水涧清只是为家族谋划，才娶了她。

　　四年前，明君回来了。

　　当沐颜收到拜帖时，她心中既喜又悲，甚至有些慌乱。

　　可瞧见好友的面容，儿时的记忆历历在目，总归是自己最好的姐妹，能再见，她心中亦是欢喜的。

　　原想，只要夫君同明君不常相见，便无事。

　　未曾想，人算不如天算，因为一只信鸽，他们二人时常在水淬城见面，导致沐颜心中渐渐有了怨念。

　　这份怨，在得知水涧清送给明君白玉凤钗后，终于爆发。

　　利用大白下毒，安排人告诉县太爷雄株麻花菜之事，将明君引入涂家村，派人去村内......全部都是她所为。

　　涂家村，水涧清早有屠村想法，沐颜不过是替他安排，顺带将明君一起杀害。

　　最后关头，她却犹豫了。

　　她这般谋划，水涧清应早已知晓，若真爱明君，为何不阻止她！？

　　犹豫不决间，淬眠山上的阵法破了。

　　信号一出，屠村焚烧。彼时，她远在水灵城，被旧国主困在王宫，即便再改命令，亦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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