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差一点

凌晨，我被轻轻的摇动弄醒，睁眼一看，是最后一个值班的李晋光。他把指头竖在嘴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指指背上的背包，又指指洞外。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轻手轻脚的提起做枕头的背包，跟着李晋光蹑手蹑脚的走出山洞。我把背包背好，用眼神询问李晋光，他一摆头，示意我跟他走。此时尚未天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李晋光却像一只猫，迅、快捷的向前走，幸好我这些年也经常参加户外运动，才勉强跟得上他的步伐。

        天渐渐亮了，我们现在距离昨晚的宿营地大约有五公里左右。李晋光停下来，说：“歇息一下吧，保存好体力，今天还要逃避追捕。”我说：“好。”找了一块比较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我拿出两包方便面，递一包给李晋光，他接过去看了看，说：“与我买的一样。”就撕开包装，拿出面饼有滋有味的啃了起来。我说：“老李，你这样的商界人士真是少见。”他笑笑：“是吗？”“你打得粗，”我说”爬山涉水，如履平地，吃干面饼，如同佳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地道的山民。”李晋光仰头将树叶上的露水滴了几滴在嘴里，惬意地说：“我经常参加户外运动，而且接受过野外生存训练，所以对山地行走，攀岩这一类运动掌握得比较好。”我点点头，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老李，你犯的是经济上的事，只要交代彻底，退赃彻底，也就是个有期的事，犯不着逃跑啊？”李晋光苦笑一下，说：“我也没有打算逃跑，可有人暗中要把我往死里整，我只好先保命啊！”我理解地点点头，又问：“你估计今天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况？”李晋光紧锁眉头：“问题很严重。昨天他们就已经把这一带都包围了，经过一夜的调兵遣将，今天怕是围得水泄不通了！再加上没有了他们所谓的人质，他们会无所顾忌的开枪追杀，看来，我们是插翅难飞啊！”我想了想，说：“今天参加搜山的部队和警察肯定不止一支，相互之间应该有一些小混乱，我们可以找一个地形地貌复杂的地方，隐蔽起来，到时候打倒两个落单的，换上他们的服装，来一个化妆潜逃，你觉得如何？”李晋光想了想，说：“你这个计划偶然因素比较多，不过可以试一试，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歇够了，我们起身去寻找设伏地点。经过一番寻找，在一个山坳找到了，这一片区域，方圆大概有一公里，树林不是很密，但岩石、灌木较多，而且地形起伏大。每一个位置的视界都不开阔。李晋光高兴地说：“老林，这里真是一个理想的设伏地点，好，第一个偶然因素排除了！”我们找了一片灌木丛，灌木丛后面是一块岩石，人可以躲藏在里面而不露痕迹。李晋光让我藏在里面，而他自己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找了个隐蔽点，他说：“这样可以互相策应，免得被堵死了。”对于他的考虑，我一是赞成，二是佩服。经过一阵忙碌，我们隐蔽下来，从我的隐蔽点可以看见他，而他也可以看见我，不管哪一个被现了，另一个都可以接应。

        此时，山林里静悄悄的，风儿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枝头，一只小鸟在高兴地鸣叫，一幅“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情景。可惜美好的情景很快被扰乱了，先是此起彼伏的人声喧哗，然后是一架警用直升机在空中的巨大轰鸣，刚才还在唱歌的小鸟吓得不知去向，我们立即高度紧张起来。搜山的部队和警察缓慢的向上移动，配合搜山队伍的，是那架在空中盘旋的直升机，它那巨大的轰鸣的确产生了强大的震摄力，我的心脏“砰砰”直跳，额头上冒出了粒粒冷汗。伴随着直升机的轰鸣，搜山的队伍越来越近，战士们的脸庞都可以看见了。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终于，一个战士的脚踩倒了我面前的一颗草。搜索的战士很认真，用枪上的刺刀拨开草丛细细察看，正在我要被觉的时候，一条乌梢蛇被惊动了，从树枝上滑下来，搜索的战士吓得大叫一声，后退一步，乌梢蛇忙忙的溜进我藏身的岩石里。听得一个声音在喝问：“什么事？有什么情况？”战士回答：“报告排长，现一条大蛇！”“通通通”一阵脚步声，一个人大声问：“在哪里？”战士回答：“爬到岩石里面去了。”排长大概是察看了一下，命令：“不用管了，继续往上搜索！”一阵脚步声响，战士们往上走了。战士们走了，我可照样紧绷神经，一动不动，因为那乌梢蛇溜进来后，就挨着我不动了，看来我的体温让它觉得舒服，那细细的尾巴还在我的脸上扫来扫去的，惬意得很！一会儿，听见李晋光小声叫我：“老林，老林。”可怜的我，连回答都不敢。李晋光倒是个聪明人，猜出了问题所在。他找了根细细的树枝，顺着岩石缝捅了进来，这办法好，三捅两不捅的，那蛇受了惊扰，蜿蜒着身体爬走了。我狼狈不堪的从岩石下面爬出来，说：“哎呀，这没被打死，先被吓死了！”李晋光说：“老林，你我都得感谢那条大蛇，要不是它，我们多半是被搜出来了。”我说：“对头，看来天不灭曹啊！”我对着大蛇消失的方向作个揖，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以后碰见打蛇的人，一定拼命阻止。起誓人，林民瑞。”李晋光忍住笑，四下一打量说：“走！”带着我往山脚下走去。我们刚转过一丛密密的灌木，就像中了魔法一样呆住了：灌木丛后面，四个武警战士正在撒尿！他们也呆住了，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抓住这机会，李晋光和我转身就往左侧跑。四个武警战士撒尿的行为，妨碍了他们作出及时的，正确的反应，所以当他们报警的枪声响起时，我们已经窜出一百多米了。可是，枪声一响，四面八方的搜山队伍立刻往我们这个方向汇集过来，直升机也带着巨大的声响低空迅猛飞临，它那巨大的旋翼带起的旋风，吹得地面飞砂走石，草树低伏，机上的喇叭威严喊话：“停止逃跑，立刻投降！停止逃跑，立刻投降！”我们不理它，继续往前猛跑，直升机一直跟着我们，不停的喊话。而搜山的战士们也越来越近，突然，警告的枪声响了，子弹“嗖嗖嗖”的从我们的头顶飞过，枪声没有让我们没有停下，而是像受了惊的兔子，我们跑得更快了。这时，追捕的战士们不知为什么放缓了脚步，而猛跑的我们，立刻知道了原因，因为我们也无奈地停下了脚步。前面是深深的悬崖，悬崖下面是翻腾的江水。直升机在空中盘旋，追捕的战士们在步步逼近，李晋光望着我，目光中透露出坚毅，我看着他，默默地点点头。然后我们迅即转身，不顾一切涌身跳下悬崖，像两块石头一样，笔直地坠入江中。直升机吼叫着扑向江面，沿着江面低飞查看，它飞了一圈又一圈，可是都没有现目标，最后只好悻悻地飞走了。

        江水打着旋，急急的往下流淌，远处的江面，升起了淡淡的雾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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