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灾后复课

灾后四个月，经过全城可用劳动力的全力重建，大家终于把学校的教学楼修整好了。

        前面说到，因为要预防随时可能发生的灾害，同时在灾难发生时尽量保护校内学生，学校有一座可用作临时避难所的室内体育馆。

        在这次兽潮里，这体育馆损坏得不算严重。灾后，大家都自发性地抢先修理了这里。而且，为了孩子们，大家还都很自觉地，把馆内居民安置区和教学区划分开了。

        之后，在学校其他建筑还在维修，甚至重建的这段时间里，各年级的学生们都会分批分时段地在教学区里学习。

        这样，一来学生们的学习不会被落下太多，二来也方便在大人们工作的时候把小孩子们集中管理并保护起来。不然任由孩子们在一片废墟里四处走动实在是太危险了。

        其实，在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艾北柠所在的班级也有分到相应的上课时间。但由于大人们希望尽量把自身魔力用在灾后重建上，课程主要是教授各种安全知识和儿童的识字课程。

        作为已经学会了魔法世界两千个常用字的，前野外生存私人补习班毕业生，艾北柠自然没什么必要去上课。

        而且，这段时间里，她不是在写字，就是在和文字打交道。还要时不时接受来自国王和自己“填坑”的任务。再后来，就是在日复一日的发豆芽中度过。

        所以，心疼孙女的艾青暝索性大手一挥，直接帮她请假到学校正式复课当天。

        这天，在教学楼的重新开放的小仪式后，学校宣布正式复课。小葵和小淼久违地和艾北柠一起来到了学校，两个小女孩可高兴坏了。

        之前艾北柠不仅没有来体育馆上课，还排满了各种任务和训练。就算她们休息日过来“探班”，都不敢在她工作的地方久待。

        这导致也就只有在艾北柠偶尔晚上出来，和大家一起吃饭，或艾北柠主动约她们的时候，她们才能和艾北柠像之前一样，稍微玩闹一下。

        现在，学校正式复课了，她们仨又能和以前一样每天开心地一起上学放学了！而且在学校学习，三人可以待一起很久呢。

        而在艾北柠看来，今天除了她是开学的日子，很可能还是她受万众瞩目的日子。随着两部她翻译的中医药著作的正式量产和传播，艾北柠觉得配合着那俩书封面自己名字的两行金色特效字，自己的名字应该变得广为人知——想当初自家爷爷奶奶也是因为两本书而闻名天下。

        别人的话，可能会为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兴奋不已，但艾北柠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她可以因为工作需要在陌生人面前侃侃而谈，但却其实一直不太喜欢受人瞩目。甚至可以说，她两辈子在骨子里都是有点社恐的，或者说好听点叫做，不怕甚至能享受独处的人。

        艾北柠一路上惴惴不安，就生怕被人认出来。为此，她还专门戴了一顶帽子出门，帽檐压得低低的。

        俩小闺蜜只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怕晒，怕阳光照得眼睛难受。但她们都全然忘记了，艾北柠是一个靠阳光“续命”的人，又怎会怕晒？

        于是，三人各自戴着自己的小帽子，各怀心事地随着其他师生一同进入了重建好的学校。

        仨人一路走到所在的班级教室。

        艾北柠拘束地脱下了帽子，头低低垂着，慢吞吞地走进了教室。走在前头的小葵声音不高不低地向同学们说了一句：“各位，我们终于把小柠带回来了！”

        艾北柠：“……！”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但和她设想的不一样，教室里的同学只默默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甚至，还有几个因早起睡眠不足趴在桌面上“补眠”的小同学，因这声动静打扰到他们，而传来了一两声抱怨。

        只有两个，之前和艾北柠相处得还行的同学，闻言走了过来，问候了她两句，然后也就走回自己座位了。

        艾北柠：“？？？”

        艾北柠：印书局的大叔明明说了，《本草纲目》因为有插图，实用性和阅读的门槛都十分适合全民推广，所以他们按照的就是这个量来制版印刷的啊……

        而且，这次出版后，反馈回来的数据也明明显示，推广传播一切顺利。虽然不至于人手一本，但一家或者两家里，总有一本放着以备不时之需，这种程度的保有量还是有的。

        那么，她的名字，应该随着这些书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了。那为什么她脑内模拟的场景却没发生呢？

        其实，艾北柠是真的想太多了！

        的确“艾北柠”三个字，随着两部译本的走进了人们的生活中了。但就像她上辈子的那个世界的人一般，大家看翻译版书籍，一般而言，看看原作者是谁就完事了。

        如果不是有特定的原因，又或翻译者本身就是家喻户晓的名师大家，谁会闲得蛋疼，去专门看看，这是谁的译本？能多看一眼出版社选一下，也就顶天了。

        禹国现在千疮百孔的，不要说就算有其他出版社都被关闭了，就是流光城外方圆几百里，可以印刷的地方，也就有且只有，印书局一家了！

        而且，就算有人注意并记住了译者的名字，又有谁会第一时间把这位，精通远古文学和失落医学知识的“学者”，和自己眼前，这只有七岁多，而且还是以“零之能力者”美称为称号，简称“魔法废柴”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呢？

        更别说，艾北柠所译的两部著作本身就不是儿童用书，更不是儿童文学。孩子，除非自小就对植物或医学有浓厚兴趣，不然哪家小孩会去看那晦涩难懂的书？难道真的是觉得那从珍贵原书上翻印过来，远古画风的黑白插图精美绝伦？

        所以，班里那些小孩子们，又怎么会把她，和最近家里新增加的，但自己从来没去怎么关注，又没什么兴趣的书，联系到一起呢？

        说句扎心的话，艾北柠现在，在他们绝大多数人的心目中，知名度和地位，都绝对还不如抄袭了《丑小鸭》和《小蝌蚪找妈妈》，在异世界讲童话的那位吟唱者作家呢！

        没有料想中的麻烦，艾北柠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很快，就到上课的时间了。因为孩子们之前刚经历了一次超大规模的兽潮，时间还隔得不久。而且，大家现在还正坐在了刚重建好的教学楼里呢。

        所以，今天所有的老师都打算趁机和同学们讲述一下，上次超大规模兽潮——“大灾害”以及前后的历史。

        好让学生们能更好地理解这段时期的特殊性。而不是只是觉得，那只是书本中记载的，一个离自己很遥远的悲壮的故事。

        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是以史为鉴，让亲历了这次灾难的学生们对日后的生活不会失去希望……

        虽然之前，艾青暝已经粗略地，和艾北柠讲述过这段历史。但由于，艾青暝有心隐瞒她，关于当时刚刚发生过兽潮的事。所以，对前后的历史背景都没怎么细说。

        加上后来，她发现自家爷爷说漏嘴了，就一直只顾着，追问这次兽潮的受灾情况了。所以对大灾害后的后续发展没有再多加了解。

        所以，机会难得，这天的历史课艾北柠听得十分认真。

        随着老师温和的嗓音响起，艾北柠首先得知了她之前觉醒后本来十分好奇，但又被“大灾害”转移了注意力的那位“仁王”的事迹。

        她听得津津有味，思绪跟随着老师讲述的内容，仿佛回到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

        魔历xx年xx月xx日，魔法纪元的能源总会，充分听取了各大成员国陈述各国境内现状后，加上多年来对全世界环境资源的情报整理，进行系统分析和横向对比。

        总会会长——当时的禹王黎晧，不得不在会议重开的这天，在会议上宣布进入魔法纪元以来全世界的现今唯一的能量资源——魔石，资源即将枯竭了。

        换言之，全世界发展至今的魔技，会因再无可用之能而大倒退！

        这不仅代表着各种魔技产物，包括大至大型基建、设备，农业技术，小到日常生活小家电、用具将失去驱动的能源变成空壳、废物。

        更重要的是，同样作为现今，已知唯一的，人们使用魔法时的魔力来源和效果增幅器，魔石简直就是人们使用魔法的必备之物。

        魔石一旦枯竭，就代表着，以往靠着魔石帮助，活跃在社会不同领域，不同行业的魔法人才，将会极大、极快地退化、流失，甚至直接废物化！

        这一结论一经发表，即时引起了会议上各国代表的剧烈反应。

        大家一时争论不休，都在为争取最大利益，或保住本国在世界上的地位，而针锋相对，唇枪舌剑。

        好不容易，等到各国代表稍微冷静了一些，现场气氛略有缓和，作为会长的禹王提出：“我认为当下我们应该，统合各国现有资源，互相帮助共同渡过难关……”

        提案还没说完呢，黎皓的话，就如同一滴冷水滴入了一锅沸油一般，让现场马上就炸开了锅。

        如果刚刚还能说，是代表们的一时失态，尚能为保住各国的脸面，而保留着那么一点点谈判各方的风度。

        那么此时，他们就是急得不顾一切直跳脚了。有个代表更是，激动得直接就站了起来，指着禹王这个提案人，当场就骂了起来。

        提案人，身为被后人称为“仁王”的黎晧，是个有容人之量的温和之人。他自认能理解众人，面对突如其来而且还接二连三的爆炸性消息，一时激动有失礼的言论乃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淡定地看着对方，既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以权压人。只淡淡地表示，等对方发泄完了再继续发言。

        不然，区区总会的各国代表，顶天也就算个异国使臣。这种身份的人，竟敢以下犯上，公然辱骂一国之君？不死那也要脱层皮！

        过了一会儿，似是情绪得到了宣泄，那指着胆敢指着禹王骂的代表冷静了下来。

        他语气诚恳地道了歉，然后只说了一句“事关重大，请容我离席”，就拿着随身带来的魔石和魔法联络器，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有了第一个离开会议室的人，众代表也纷纷以类似的理由离开了会议室，会议被迫暂时休会半日。

        到了下午，会议重开之时，各国代表就迫不及待地争相发言了。具体内容不尽相同，但总结来说就是他们无一例外地代表所在国家表达出一个意思。

        首个发言代表的话：“由于能源资源结构即将改变，我国需尽全力制定应对之策，确定日后的发展路向，再无余力参与能源总会的事务。

        本国对这个，踏入魔法纪元以来，最大的全球危机，尚不知是否有自保之力，对处理全世界范围的存亡实在有心无力。故在此，遗憾地宣布退出能源总会。

        此后，总会一切事务均与本国无关，总会的一切决定均不能左右本国的国策。但，本国依然会时刻向总会和世界其他国家，送上衷心的祝福！”

        其余各代表的表达方式纵有差异，但中心思想和主要内容都同出一辙，殊途同归。

        可以说，各国意见前所未有地统一，形式空前绝后地一致连格式都如此整齐！个个既卖了惨，表了决心，还都不失“大国风度”。

        于是，在正式宣布“魔法纪元大衰退时期”正式来临后的第一次“魔法纪元能源总会例行年会”，成为了“魔法纪元能源总会的最后一次会议”。

        此后，再无其他成员国的“魔法纪元能源总会”也名存实亡了。

        黎晧是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的，他苦笑地看着自己还没有机会说完的提案。

        在那下面，还整整齐齐地叠着厚厚一叠详细的计划书，和为了让与会众人，更好地理解各种专业知识，而精心准备的资料。

        他对着资料，柔声地读了出来：“魔石作为现今世界的最主要能源，而面对现今的资源危机，我认为我们对魔石的理解和利用，还达不到最高效率。”

        “根据我国最新的研究表示，魔石对魔力的作用，是能同时具备储存和释放两种的。也就是说，魔石，除根据品质不同原本就蕴含着不同份量的魔力之外，当魔石内原有的魔力消耗完之后，还可以人为地注入魔力，以备不时之需。

        但魔石在多次充放魔力后，品质会逐渐退化直至彻底变为废石。而魔石所能接受并储存魔力，充放魔力次数的上限，同样由它自身的品质决定……”

        “众所周知，在魔石内含有魔力的情况下，魔石一直都具有魔法增幅的作用，而且增幅程度也与品质有关……

        但根据最新的研究表示，增幅的程度，也只与魔石的品质有关，与其内含的魔力无关。在品质稳定的情况下，内含的魔力多少只决定了魔石能为使用者增幅多少次。

        因此，若要提高增幅程度，则只需要提高作为增幅器的魔石的品质即可……”

        “最重要的是我们发现，只单纯、多次作为增幅器使用，魔石的退化会慢很多……”

        “为此，在提案的最后，我决定，把我们近十年研究出来的，能更好利用魔石的新型魔法阵，公开给在座各位所代表的国家，希望我们能一同利用新技术共渡时艰！”

        他因为想要平伏心中的情绪，每读一段都必须稍作停顿，深呼吸一次才能继续读下去。但他直至把全篇提案都读完才肯真正停下来。

        而因为，这无论在会议当天，还是在日后，都是改变禹国历史的重大方案。所以，史书上把计划书的全文，完整记录了下来。

        而且，由于这方案，除了极具历史意义外，本身的内容，也富含魔导理论，极具普及教育作用。所以，老师也依书把资料和计划书完整读了出来……

        艾北柠一路仔细听下来，就算是她这个魔法小白，也能清楚认识到，这份计划书可谓是干货满满。

        从最透彻的理论分析，到禹国本国独家的最新研究成果，全部都在这计划里向各国公开了。可以说，黎晧为了全人类，为了拯救衰退中的魔法纪元真的，是无私奉献，毫无保留了！

        她记下了关键的地方，稍微分析了一下就知道，自己之前对禹国困境的猜测果然没错。

        而关于这世界现在最重要的资源——魔石，用上辈子的类似产物形容一下，那就是一种天然的，本身已经满电的“魔法充电池”和魔法效果增幅器的结合体。

        这玩意和上辈子的手机电池是一样的，有使用寿命、充电次数上限、电池容量、固定电压和放电功率，乃至增幅功率等，而这些，都是由电池、增幅器出厂时的质量，所先天决定的指标。

        艾北柠：差一点，仁王的谥号可能就要变成“救世者”了。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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