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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也许是星空太美轻易令人沉醉,  也许是气氛太静谧让人放松，又或者是少年的眼神太温柔,  克拉克竟不由自主地吐露部分心声。

        “远方？”阿什利心中一动,  接着抬头仰望星河用玩笑的语气说,  “难不成是来自星星？”

        克拉克笑了下，“这也说不准。”他的眼睛比灿烂的星空更加明亮,  对着蓝眼睛的少年温柔地说,  “虽然我很爱乔纳森和玛莎,  我并不是他们的孩子。”

        阿什利心头一凛,  对于克拉克的身世，他早已有过猜测，在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后,  剩下来的那一个,  无论看起来多么不可思议,  都是最后的答案！克拉可不是那种人,  他甚至不是一个人了类,  不过不管有多少猜测，直到今天阿什利才真正确定。天外来客对于普通地球人而言难以想象的，但是对于阿什利而言却并非匪夷所思。地球之外,  宇宙浩渺总会有不同的文明,  不同的生命,  克拉克为什么就不能是其中之一呢？

        “所以你是一个王子吗？来自遥远星空的王子,  就像电影中演的那样？”阿什利的声音温柔又遥远,  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  凝视着身边的傻大个，就像整个世界里都只剩下他一样。

        “不，我不知道。我想我只是一个流浪儿。”克拉克的神情难得的有些悲伤，他总是沉默而坚定的，这一刻，就流露出了一丝脆弱。这一丝脆弱被阿什利捕捉到，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心疼，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总是很容易心软。克拉克的声音悠远，就像是陷入了某种情绪，深邃的眼睛当初迷茫，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我的父母在玉米田里捡到了我，父亲带我看过那艘飞行器，和现在人类的科技完全不同。我不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也不知道我的血亲是否还活着？”

        “你很矛盾。你既希望自己不是被抛弃的，又希望自己的父母还活着，但是你很清楚，若你并非是被抛弃你的父母一定已经遭遇不幸。”阿什利一针见血的说，“所以你希望找到你的亲人吗？哪怕真相会很残酷。”

        “是的我想，我想要找到我的过去。乔纳森和玛莎都是很好的人，他们是我的父母，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但是我渴望知道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前方的路在哪里？”

        “这可是人类哲学史上的三大难题，你却想知道所有答案，真是太贪心了！”阿什利给大个子一个安慰的拥抱，然后说道，“带我去看看你的诺亚方舟，也许能找到线索也说不定。”

        “在农村的仓库里。”克拉克太过渴望，不愿放弃哪怕最微弱的可能。他没拒绝阿什利，牵起对方的手在前面带路。他们并肩来到农场装载杂物的仓库，从外部看破旧又普通，谁能想到在这样不起眼的建筑里，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呢？

        克拉克按照记忆，找到掀开被稻草掩盖的木板，找到下面焦黑的逃生仓。阿什利跳下去，仔细观察这个椭圆形的造物。他虽然不擅长科技，但见识在哪里，本身的地位就注定他比普通人拥有更加宽广的眼界。所以几下就能够确定，这个逃生舱的外壳是一种地球上不曾出现过的金属，在他的记忆里唯一相近的材质就是洛基的权杖。哪怕早已有心理准备，真正看到还是有些吃惊。

        “你的故乡科技已经相当达，起码远过地球，我看它的逃生舱空间里没有氧气置换装置，我想你的原生星球大气中氧含量应该非常低。甚至你们的生存并不需要氧气。”阿什利动手小心地掰动夹层，也许是坠入地球的时候遭受太多冲击，宇宙舱出乎意料地不结实，“你能做的这么个东西来到这里真是一个奇迹！也许对你的人生需求来说，你也是个奇迹。我想即时是在那里，你也会成长为一位人杰。”

        “它的里面带有星途罗盘，不过因为损毁严重，现在已经没用了。既然它配备这个东西，按照我的猜测，应该会有族人来找你。”阿什利有理由相信，罗盘里带有定位装置。，

        “你是说他们会来找我？”克拉克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现？他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但实际上并没有。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盘旋，没有任何抒的途径，只能像是个傻瓜似的问，“那会对地球有影响吗？外星人的话。”

        阿什利的眼神愈柔和，“影响肯定会有的，但是在他们来之前，没有人知道是好是坏。不用给自己太多负担，在一切降临前，任何担忧都是无用的。”其实阿什利私心里对这些外星人没有多少好感，不远万里跨越星域将一个婴儿送到地球，要么是别无选择要么是另有图谋。他相信当年将克拉克放入宇宙舱的人目标直指地球，否则一个新生儿想要在危机重重的宇宙里准确降落到一颗生命星球？他绝不相信这种偶然。

        “不管你的原生星球是什么，既然我来到这里，我就是地球人。”克拉克的声音就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他看出阿什利的顾虑，向少年郑重承诺，“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作出选择，我一定会选择地球。”

        “记住你今天的话，我相信你。”阿什利笑着伸出手，记者克拉克的力道爬上来，拍拍手上的灰说道：“走吧，今天我们不是来宿营的吗？外面的星空那么美，我们可以躺下来好好欣赏。”

        “好。”克拉克温柔地回应。“你想留星星更近一点吗？”

        阿什利眉头一挑，摆出等待服务的姿态。克拉克弯腰抱住少年，脚下用力飞了起来。大都会位于平原地带周边几乎没有任何山脉，但距离此地两公里外生长着两棵高大茂密的银杏树。它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年长的生灵，根茎纠缠，相依相偎，巨大的树冠层层叠叠像是一对老夫妻，相互扶持着走过峥嵘岁月。克拉克带着阿什利飞上其中一棵树，将少年放到粗壮的枝干上坐好，自己悬空在他身边。

        “在这里看星星会不会大一点？”克拉克冒着傻气。

        阿什利对这种靠犯傻来卖萌的行为嗅之以鼻。他不理对方，只是指着夜空中闪亮的星河挖坑道，“星星不会大，不过你飞进去洗澡倒是可以。”

        ，

        克拉克无语，这回是真的傻。

        “噗嗤！”阿什利看着大个子瞪圆眼睛的可爱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得说你真的很不适合玩浪漫。”

        克拉克内心并不觉得自己在玩浪漫。

        当晨曦再次光临大地，克拉克从睡袋里醒来。他揉了揉惺忪睡眼，推推旁边还在打着小呼噜的少年，“阿什利，起床了。”

        阿什利没有赖床的习惯，在被推的第一下就意识回笼。不过到底是刚醒免不了地迷糊。他从睡袋里钻出来，水汪汪的蓝眼睛眨动着，“克拉克？”

        被点名的克拉克心软成一片，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少年卷翘的金，“快起来，今天我们还要去看比赛。”

        阿什利小巧的鼻子耸了耸，他还是很困想睡觉。“我这就起。”

        少年把自己从睡袋里拔出来，他睡姿向来安静，起床后衣服上甚至都没有多余的褶皱。克拉克看着少年麻溜穿上鞋袜，也动作利落地收拾宿营用具，不一会儿就准备停当。

        橄榄球是美国最受欢迎的球类运动，拥有极高的国民性，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橄榄球队四分卫永远是最受女生欢迎的校园之星。一场精彩的橄榄球比赛往往能吸引上万观众到场，本次迈阿密海豚和布法罗比尔更是全城人的一次盛会，大都会各地的球迷们像过节似的往体育场赶。大都会是个大城市，每年都会举行许多长体育赛事，但这样重要的橄榄球赛还是足以调动镇子上的大多数家庭了。

        乡间公路本就不宽，现在更是整个镇子齐出动，堵成一片也就不意外了。肯特一家夹在车流中在公路上龟前进，阿什利在后座上无聊地打个哈欠。

        “困了吗？”同样坐在后座的玛莎关切地问，“是昨天没有休息好吗？要不然先睡一会儿。”

        “我还好啦。”阿什利否认道，但又一个哈欠出卖了他。在玛莎再次催促他睡会时，阿什利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养养神。

        “这个天看起来要下雨。”明明是上午天空却阴沉沉的，玛莎往往窗外天空有些担心地说，“希望不要下雨，若是比赛取消，那也太倒胃口了。”

        “这是怎么回事？天气预报明明说是晴天。”肯特先生也赞同道，“但现在的天气看起来，不下暴雨就算好的。”

        克拉克觉得自己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像是什么东西在剧烈摩擦。

        “摩擦？”肯特先生询问，克拉克才现自己把心头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的，我听见轰隆隆的声音，非常刺耳。”

        肯特先生知道儿子的本事，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他沉下脸来，“我们得快点离开。”

        就在刚刚决定时，一道灰色的气旋从天空中降临，它宛如一个天地的漏洞，愈来愈大旋转着掀起6地上的一切。

        “龙卷风！！！”玛莎失声惊呼，她推搡阿什利，高声叫着，“快走！”

        龙卷风的声音很大，阿什利刚才只是浅眠，几乎是和众人一起反应过来灾难降临。他迅打开一边车门，扶着玛莎下车。天空阴沉沉的，乌黑的云层像是要压下来，龙卷风逐渐靠近无数地表物体被掀起，绕着它旋转。阿什利勉强稳住身形，他搀扶着玛莎压低身体找准路线迅撤退，克拉克则和他的父亲一起去帮助其他车辆的车主。

        “汪汪！”小猎犬出害怕的叫声，气流极摩擦的声音整耳欲聋，遮盖住猎犬本就不大的声音。小狗胆子小，它被主人忘在车里怕地要死，想跳下去跟主人跑又在最后关头腿软，只能急地在车里团团转。

        阿什利本来应该是听不到狗叫声的，但他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来还有一只狗，回过头来就见到可怜的小猎犬眼巴巴地望着。阿什利不能放玛莎再跟他回去，就推里下女人大声吼叫，“你先离开！”

        玛莎不愧是养育了克拉克的母亲，除了善良的心肠外勇气也远，常人。普通人在遭遇危机时总会抓住可以依靠的一切，像是溺水者往往会抓住救人者一起溺死，玛莎却果断松开阿什利抱起旁边车辆里哭闹的男孩一路狂奔。阿什利向回跑去，情况危机容不得一丝耽误，风愈狂暴，阿什利不得不眯起眼睛防止风沙进入影响事先。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小货车旁边，抱起里面瑟瑟抖的褐色小猎犬，一刻不停地再度退走。连接天地的漏斗越来越近，余光里看见放大的漏斗仿佛要侵袭一切。风太猛，阿什利弯着腰勉强前行，这时他忽然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少年脚步微顿，龙卷掀起狂暴的气流几乎能割破他脸上的皮肤。越危急就越冷静，阿什利环视四周努力从轰隆巨响中分辨那一丝稚嫩的哭声，终于在三秒钟后锁定一辆枣红色轿车。那是一辆福特，看得出车主人的经济水平不错，但心理水平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阿什利拽动车门，好在车主逃离匆忙不会上锁，他一手抱着狗探进身去一手抓住婴儿的襁褓，就这么拎起来跑。虽然整个抢救过程不过三十秒，但对于逃命而言，少年耽误太多时间了。

        我讨厌龙卷风。

        阿什利恨恨地想，和上个世界变种人异能不同，现在袭来的是真正的自然伟力，任何个人在天灾面前都渺小的不值一提。少年卷翘的金被刮地向后摇摆，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漂亮的脸蛋满是凝重，风力实在太大，以至于每一步都走得相当艰难。

        “阿什利！”克拉克的声音简直像是天籁。男人搂住他，在外人看来是二人相互扶持着往前赶，但是阿什利知道他肩膀上的壮实手臂几乎承担了自己身体所有的重量，他是悬空着被克拉克搂着往前移动。

        当三人一狗脱离，庞大的漏斗席卷公路。阿什利感觉自己要被刮走，事实上他相信如果此时是他一个人在这里早就该被刮走，是肩膀上坚实的臂膀固定住了他。少年抬起头，偷瞄男人坚毅的脸，克拉克给予安抚的眼神将少年牢牢圈在怀里，用身体挡住所有高空飞物，保护地纹丝不漏。

        阿什利把吓瘫了的猎犬和依旧哭泣的孩子都往上抱抱，将身体全部交给克拉克，被他带着往风暴外围艰难行进。

        “我们不能出去！”阿什利忽然说道，飓风轰隆声几乎要刮聋他的耳朵，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他知道克拉克一定听得见。“这样出去你就暴露了！我们得找个地方躲着。”

        克拉克眼神闪动，接着两道红光激射，土坡下立刻出现一个深坑。他抱住少年跳下去再动异能，坑底就拐里个弯。阿什利被放进圆弧的弯里，克拉克挡住洞口像是快磐石将所有危险隔绝在身后。

        阿什利抱着终于停下哭声的婴儿，猎犬受了伤缩在一边但好歹性命无碍。

        “克拉克……”没有多说什么，感谢的话再动听也比不上对方的恩情，阿什利只是凝视大个子纯黑的眼睛，全然信任和感激毫不遮掩。

        “没事。”克拉克嘴唇动动，阿什利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但他看得见口型。少年拽住克拉克坚实的身躯，将他往洞里深处再拽里拽。庞大的吸力从被后传来，像是要把人卷上云霄，阿什利被这股力量吸地往前，克拉克往相反方向稳住身体，两人就这样身形相叠，胸膛和胸膛紧密相贴，明明是几乎听力丧失的困境，阿什利却觉得自己听见了对方的心跳。

        扑通、扑通……和自己的重合在一起。

        “我会保护你。”不管少年能不能听见，克拉克将下巴抵在阿什利毛茸茸的脑袋上，哪怕此地充斥着土壤腥气，依旧捕捉到少年清新的味道。

        “会没事的。”

        阿什利觉得自己应该是听不见的，但鬼使神差般地将头埋下去，微微点动。

        在旁观者看来，那对年轻人陷入龙卷风中恐怕凶多吉少。肯特夫妇知道克拉克的本事，好歹没有绝望，但儿子能否抵挡自然伟力又能否保护住阿什利？

        父母的心都是焦灼的，他们望眼欲穿恨不得自己跑到龙卷风中心去看个究竟。遭逢灾难的不止一家，有离得近的认出消失在风旋中的是肯特的儿子，赶忙过来拉住二老。就是不相熟的在灾难面前也感同身受起来，再加上肯特老先生和克拉克刚才去救其他车中的人有目共睹的，纷纷过来安慰。

        龙卷风移动地很快，一般不会在相同的地点停留太久，大概十分多钟就离开这段乡间公路。

        “克拉克！阿什利！”风力刚刚小一点，玛莎就不顾周围好心人的劝阻跑了过去。乔纳森也挣脱开阻拦自己的人，一把拽住跑到半路的妻子，“你呆在这儿，我过去找！”

        “不行！”这回玛莎断然拒绝，“克拉克是我们的孩子，我拿阿什利当做第二个儿子，没道理你一个人去。”

        “太危险了！要是他们没事，我一个人就足够，若是有什么你去了也没用。”乔纳森说道。

        “你劝不住我，要么我和你一起去，要么我跟在你后面过去，你别想丢下我！”玛莎坚持道，“我要第一个看见孩子们！”

        乔纳森知道妻子何等固执，再加上自己也救人心切，只得咬咬牙说道，“那好，你过来！不过必须更紧我。”

        “你就快走吧，少在这儿啰嗦。”玛莎说着绕过丈夫，用最快的度朝被龙卷肆虐过的公路跑去。

        同时在地下，阿什利觉得风声小了点，“过去了吗？”

        阿什利开口就觉得有些不正常，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比预想中的小，明明就是用正常的音量说话，但也没有多想。

        “差不多。”克拉克能听见龙卷风中心移动的声音，“我们再过一分钟就上去。”

        “嗯，好。”风力小了，阿什利找回身体控制权，从克拉克怀里出来。地下的光线不好，克拉克高壮的身体几乎挡住所有从坑口漏下的光，男人的脸埋在阴影里，却没有一点阴郁，反而只有可靠。阿什利抬头注视这个稳如山岳的青年，似乎能透过微弱的光线分辨出他温柔的眼睛。

        “谢谢你。”少年说，他往后挪动屁股，将刚才跨上青年腰部的修长双腿收回来，难得有些窘迫，“你有没有受伤？”

        “我很好。”克拉克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等下出去你得去医院查看下。”

        “我？我也没事。你把我保护地很好。”

        “你的耳朵。”克拉克戳穿少年，“你听不清了。”

        阿什利瞬间脸色苍白，隐约的预兆被证实少年反应不及，本能地否认，“不，我能听得见。就是声音小了点，但那是因为龙卷风……”

        “龙卷过去了。”克拉克再次靠近，把苍白的少年抱紧，“别担心，只是暂时性听力受损，乖乖去医院不会有事。”

        “这你都知道？”阿什利勉强笑笑，“我还不知道你是个医生。”

        “我能看到你的身体结构，你的内耳没有问题。”

        阿什利不是个脆弱的人，他镇定下来笑了笑，“你还说你不是医生？你比x光都厉害。”

        克拉克没有笑，他凝视阿什利的眼睛，抱歉又心疼地说，“不要害怕。”

        对不起，我刚才听了你的心声。你会没事的，所以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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