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机遇

天下诸侯都得知了鲁国的遭遇后，齐国周边的小国都派使臣，赴齐国谢罪，并表示愿意请盟。

        一个星期后，齐桓公派隰朋去周天子请王师助战，因为周王室衰落，王师只剩下一个连的兵力，派去助战恐难起到什么大作用。但周嫠王觉得齐桓公对自己的尊敬是自真心的，不想让齐桓公失望。

        于是周嫠王又亲赐王旗于隰朋，表明周天子赞同齐桓公出征的做法。并且还派大夫单蔑，率军与齐军汇合，讨伐宋国。

        就这样，齐桓公亲率鲁、卫、陈、曹、邾、蔡、周八国联军十万之众。朝着商丘浩浩荡荡开进。

        军分两路，陈国与曹国率领军队为前部。齐桓公派管夷吾领齐一军，与王师、陈国和曹国军队汇合。自己率领隰朋、成父、鲍叔牙等将领，率领联军主力前行，约好了在宋国都商丘会师。

        管夷吾领军出征行至峱（nao二声）山，此时头顶飞过一只百灵鸟。正好被管夷吾随身带着的小妾婧看见。“看百灵鸟！”

        管夷吾抬头一看，说道：“嗯？莫非附近有贤人出莫？”

        突然远处周边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管夷吾下令停止进军，驻足闭眼倾听。

        歌词唱道：“南山灿、白石烂，中有鲤鱼长尺半。生不逢尧与舜禅，短褐单衣才至骭。从昏饭牛至夜半，长夜漫漫何时旦？”

        婧笑着说道，“相国，臣妾听说过这样一诗，浩浩白水，儵儵之鱼。君来召我，我将安居。这个人肯定是为了出仕。”

        歌声渐渐减弱直至消失，管夷吾被歌词中的寓意感动，叹道：“多鱼非吾，一事无成！唱此歌者竟与吾辈命运如此相近！我一定要找到他。”

        管夷吾凭着刚才声音出来的方向与直觉，很快便找到了那位唱歌之人，见一放牛人，年龄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穿着单衣，带着破斗笠，赤脚在田中行走，正在放牛，而且还边放牛边唱歌。

        管夷吾见他冲打疾击牛角高歌，气质非凡，即派侍从把他招来。

        管夷吾问他的姓名，放牛人回答说：“小民乃是卫国百姓，姓宁名戚。”

        “方才你唱的歌谣虽好，但词句中颇有些谣诼谓国以乱政。我听了倒也没什么事，因为我知你心思。可万一让不该听到的人听到了，那你可就惨了。”

        宁戚淡淡一笑，说：“敢问相国，您方才所说的不该听到的人是指齐桓公吗？”

        ……

        管仲叹道：“多鱼非吾，一事无成。岂不悔矣！豪杰光临污泥，不被吸引更是惋惜。为何不自己显示自己呢？本相国倒是愿意帮你一把。宁戚你记住，过不了几天齐侯率领联军大部队会来到这里，我写封信你去拜见国君，这样国君一定会重用了。

        宁戚激动地接过，拱手作揖道：“多谢相国！”

        然而三日后，宁戚依旧破衣烂衫，依旧唱起了那曲歌谣，而不幸得是，齐桓公正领军从此路过。

        南山灿，白石烂，

        中有鲤鱼长尺半。

        生不逢尧与舜禅，

        短褐单衣才至骭。

        从昏饭牛至夜半，

        长夜漫漫何时旦？

        ……

        “吁！”齐桓公停住了马，“谁唱的歌？这谁啊！唱的是什么玩意？来人！给我把唱此歌的人找出来，寡人要质问他。”

        不一会，宁戚就被士兵带到齐桓公面前，齐桓公见此人衣冠不整，相貌平平无奇，以为是那些只会饶舌的小民，于是便询问道：“你姓什么？你是哪里人？你为何讥讽时政？”

        宁戚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答道：“回齐侯，小民乃卫国人士，姓宁名戚。”

        “宁戚！”齐桓公一愣，又是个老熟人，齐国五杰之一，但此刻齐桓公却很反感他。因为方才那一歌谣分明是在骂自己昏庸的，再开明的君主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谩骂就感到十分高兴，因为这是人类的天性，不喜欢别人反对自己。

        宁戚从齐桓公的眼神当中，他知道齐桓公不怎么喜欢自己。他手里有管相国的推荐信，他这时候拿出推荐信，齐桓公见了也一定会重用他，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齐桓公对于管仲的信任。

        可他并没有急着将管仲写的推荐信拿出来，宁戚是要靠自己的实力去让齐桓公相信自己的才能，所以听了齐桓公的问话，宁戚才能从容不迫地回答，“臣只不过是一介草民，怎么敢讥讽时政呢？”????齐桓公一听，心里就有点不乐意了，“哼！你没讥讽国政？寡人听你歌词中唱着，不逢尧舜，又说什么长夜不丹，这不是讽刺是什么？你这是要干嘛？你以为你谁啊？就属你一个知道天下大事？就属你最聪明？满口一个不逢尧舜的。”

        宁戚依旧不慌不忙，耐心地回答：“臣虽然是一介村夫，不懂什么先圣之政，但是小民听说尧舜治世时，百姓耕田而食，凿井而饮，大家都非常准守规矩。但是现在呢？天下百姓教化不行，诸侯之间互相攻伐。君上您能说这是尧舜之世么？而且尧舜时期，正百官而诸侯服，去四凶而天下安，不言而信，不怒自威。现在您第一次聚会宋国就背叛您，第二次聚会鲁国就劫持您。用兵不息，财富衰竭。您认为这会让百姓乐业吗？我还听说尧将王位传给舜而不是儿子丹朱，舜因此避之于南河，百姓拥戴他，不得已舜才登基。可是您却杀了自己的哥哥纠，并且挟天子以命诸侯，小民不知您和尧舜哪儿相向了？如此君上居然还要做天下第一人，成天下第一事？”

        “放肆——”

        “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剁了，谣诼谓国以乱政者格杀勿论！”

        士兵架起宁戚准备在路边将他就地正法了。

        齐桓公说道：“宁戚！你……你懂什么！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我站在国君的位置上，看到的，听到的。是你看书都学不来的东西，你觉着说起来特简单？难！太难了，但寡人为什么还要去做，因为寡人身上背着的是齐国百姓对安定幸福的希望，是对整个天下的期盼。你感觉不到他的重量，是因为寡人替你背着呢！你说的这些全都是他的重量，他的代价。不是你背着你当然不觉得难，所以说起来简单。说到底，你只是个小民，只会饶唇鼓舌，眼高手低的家伙，死不足惜。”

        齐桓公心里想，哼！这个宁戚就是个春秋键盘侠，眼高手低的家伙，他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其实他什么都不懂。这家伙怎么会是齐国五杰之一呢？

        宁戚眼见齐桓公要杀自己，可他却依旧面不改色，只是长叹道，“桀纣杀了龙逢和比干，现在可以加上宁戚了！”????这句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眼看宁戚性命不保，旁边姬成父上前奏道，“君上你来看此人，即便是君上你要杀他，他也临危不惧，也不趋炎附势，此人不像是只会饶唇鼓舌之辈，应该缺少历练了才会如此出言不逊。君上，不如您还是赦免他吧！”????齐桓公此时也从刚才的震怒中缓过神儿来，心想。也对，饶唇鼓舌之徒，多半是贪生怕死之辈。此人不畏强权，又无任何显赫家世，想必此人真有才华。

        于是立刻命令释放宁戚，怒颜一改，笑着对他说道，“寡人试探试探你的胆量，你还真是好样的！”

        宁戚听后冷笑一声，随后便从怀里掏出管夷吾赠与的推荐信。然后说道：“齐侯，在下是宁在直中取，不向取中求。”

        齐桓公看了看猛地一惊，“这是相国的推荐信，哎呀！先生方才失礼了。”

        宁戚说道，“臣听说良禽择木而栖。贤君择人为佐，贤臣亦择人为主。如果您好听阿谀奉承之言，就算是杀了臣，臣也不会将相国的信拿出来的。方才齐侯已经让在下很满意了，您有资格做在下的君主。”

        这句话虽然齐桓公听着有些不舒服，但差点误杀一奇才，更让齐桓公后怕。

        “先生可入齐，任职大司马乎？”

        宁戚拱手作揖，说道：“臣愿往，但臣有一结夫妻尚在卫国，臣想立刻前往朝歌将结夫妻接回临淄城同臣一起生活。”

        齐桓公打量着宁戚，见他衣衫褴褛的，可见他与结夫妻生活过的有多么艰苦，不过这也让齐桓公觉得宁戚同自己一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可以，你可先行回国，等我平定宋国，再去卫国接你和你的妻子回临淄。”

        “谢君上！”

        齐桓公冲宁戚笑了笑，“宁戚你真不怕死吗？”

        宁戚也笑了笑，回答道：“怕！当然怕，但我最怕失去机会，失去自我。不过人的一生一次机会便已足够了。而人认识自我的时候，就是临死之日。所以君上看到的是臣的真我。”

        齐桓公点点头，给宁戚几件像样点的衣裳和一大笔钱，一匹骏马送他回卫国去了……

        当宋桓公得知齐桓公率领十万诸侯联军，抵达商丘城下时。顿时宋桓公瘫倒在地，站都站不起来。

        朝堂上已经乱做一团，有的大夫建议求援于楚，有的建议求于晋，甚至有人求援于秦。总之是有病乱投医。

        萧叔总是永远坐怀不乱的样子，他一边扶起宋桓公，一边稳住朝堂混乱的局面。

        “诸位莫慌！此番齐国是奉天子诏令而来，晋楚秦他们三国会有来的可能吗？”

        “那可如何是好啊？”众大夫问道。

        萧叔笑了笑，“打不过就打不过呗！不是有句俗话说投降输一半嘛！开门投降，吾等六卿陪同君上一起出城给齐桓公及众诸侯陪个不是，然后同意与齐国和平，同意他们和谈条件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最终宋桓公在六卿大夫们的陪同下，开城门恭迎齐桓公入城，并且与齐桓公签订了城下之盟。齐桓公对外战争中又一次大获全胜。齐桓公登基才满三年，取得的政治成绩就远远过了其父兄两代人的努力。

        而齐桓公的野心还不只这些，从继位初那刻起，君临天下就一直是齐桓公的追求，目前这一切还只是齐国的牛刀小试，接下来齐国将会火力全开，横扫整个天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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