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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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天开始，萧卿晚在王府就算是正式安定了下来。
她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伤愈后没多久，便又一次被赵奕寒请入了书房。
“是这样。”赵奕寒呷了口茶，“日前见到神崎小姐的身手，实在令人心仪不已，不愧是剑圣高足，遍观我府中侍卫未有如姑娘者，是以想请您担当教习，时常指点一二，无非也是防范宵小之意，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是。”萧卿晚不动声色地答应了下来，心中却是惕然暗惊：
赵奕寒训练侍卫是想做什么？
她攸地屏住了呼吸！
这里可是天京，天子脚下，禁卫森严，平素就连小偷都找不出几个，哪里需要什么高手侍卫王府？除非……
他想谋反？！
这件事得马上向大阁领汇报！
出了赵奕寒的书房，萧卿晚下意识地就往门口转去。
看来，是时候启用“如意酒坊”的联络站，把消息传给大阁领凤凰了……
自己卧底王府，目的就是要察出赵奕寒的秘谋，只要这件事属实，那么赵奕寒的谋反就是证据确凿！
他必死无疑！
天哥的大仇，终于能够报了！
萧卿晚信步疾行着，钻过几扇月洞门，穿过一侧的抄手游廊，从前院的大甬路直出穿堂。王府里静得出奇，连一点的风声，一点的虫鸣都没有，耳边传来的只有自己激动的心跳，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听起来是那样的空旷，空旷地就如同踩在自己的心上，一下下地震荡着她早已绷紧了的心弦。一股泥土特有的腥气在身周弥散，夹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腐臭味，中人欲呕。
“奇怪……怎么赫赫王府竟然一个下仆小厮也没有？人都到哪儿去了？”一个忽如其来的疑问陡然在萧卿晚的脑海中闪过，她不由自主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对！
赵奕寒为什么会突然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明明此前他还对自己百般试探……
甚至就在不久前，赵奕寒还暗示大理寺卿柳懿宗敲山震虎，庭审自己，虽说自己识破了他的设计，但这么快就获得对方的信任，马上就把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相托，这也未免太出奇。
赵奕寒精明过人，不过教习侍卫而已，王府之中那么多能人异士，他至于马上就信任了一个早上还在怀疑的人吗？
谁能保证这不是又一次的考验？
如果自己贸贸然地就跑去传递消息，万一……
一时之间，无数的念头纷至沓来，如繁星，如海潮，闪烁、奔腾、旋转、聚散……不断的重新汇聚着，宛如万流归海一般，萧卿晚只觉得疾行的脚步渐渐地拖沓了起来，越来越慢，身后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拽着、拉着……
难道这还是试探？
疾行的步伐，终于停住了……
眼前大敞着的，是王府朱漆铜钉的辅首大门；身边环绕着的，是雕梁画栋却杳无人声的前院……
明明只要再进一步就能跨出这个府邸，明明只要再进一步就能报了天石的血海深仇，但这一步她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
她只能静静地站着、看着……
许久、许久……
然后攸地一个扭身，走上了通往后院的甬道。
而直到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王府的大门之后很久……
前院阁楼的窗棂前，赵奕寒依然背着双手，仿佛一头沉默的巨兽，目光灼灼地看着大门的方向，看着窗外铁青色的天空……
一阵突如其来的山风吹过，带来了满室的萧瑟。
“要变天了，”他轻声低叹，“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
第二天，萧卿晚集合起全部王府侍卫，开始担起教习之责。
很快，她就惊奇地发现，王府这些所谓的“侍卫”，竟然连基础的马步都扎不稳。
记得凤凰曾经说过，赵奕寒的身边“谋士如云，高手如雨”，她原以为卫队肩负着阖府的安全，就算没有第一流身手，至少也不该太差才是，可事实却让人跌破了眼镜。
不过，在令人眼睛脱窗的惊异之后，她也是后怕不已。
就这种水准的王府卫队，若是昨天自己当真贸然地冲出王府去“告密”，只怕非但告不倒赵奕寒，弄不好还要被他反咬一口，说自己“诬陷”亲王……
到时候皇帝下不来台，说不定只能弃卒保帅，拿自己的人头安抚“忠臣”，到时候大阁领都保不下自己。
幸亏自己忍住了。
萧卿晚长长地吁了口气：“真的是好险……”
在这个步步惊心的魏王府，自己只有一个人……
眼下必须蛰伏，什么事都不能做。
她暗暗打定了主意，开始制订详尽的训练计划，让大家从马步开始练起，从最简单的体能训练开始……
毕竟学武从来就不是浪漫的事，当初自己跟着母亲习武，吃的苦比这还要多得多。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仅仅只是过了三天，就已经有人开始受不了了……
“我听说神崎小姐天天让侍卫们蹲四个时辰的马步，还拉着他们到虎踞关负重长跑？”
第三天的下午，王府管家赵正阳突然来访时，这样开门见山地问道。
“侍卫们的基础太差，王爷既委教习之责，小女子敢不尽心？”萧卿晚回答道。
“唔。”赵正阳笑吟吟地捋着胡须，“小姐尽职尽责，的确令人钦佩。但不知神崎小姐想过没有：侍卫们负责阖府安全，为何身手如此不堪？”
萧卿晚：“……”
赵正阳：“不知神崎小姐可曾听说过，《孙子兵法》云：‘示敌以弱，痹敌以疲’，然后才能攻其不备，一击而中啊。”
于是萧卿晚明白了。
王府明面上的侍卫，全是用来麻痹自己这些内卫，好让女皇放松警惕的……
但同时她也明白了自己不受信任的程度——即便经过了重重考验，赵奕寒仍未将真正的守卫交给自己，而只是给了她一堆老弱病残。
怎么办？
照这样下去，她根本无法接触到王府的核心，又如何挖得出什么秘密？
看来得想个什么办法快速取得赵奕寒的信任才行。
但她却没想到，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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