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铁树要开花

　　于是郁垒咳了咳，一脸为难样。

　　“云伊小鬼，你是知道的。转灵汤数量过多，若是持有的鬼灵力不足，可能会遭反噬，一旦转灵汤挤爆绿骷髅，将会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恩？云伊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看来她还是对冥界许多东西都不甚了解了啊。

　　但此回云伊却是妄自菲薄了，因为，根本就没有这种说法。

　　“那您可以多给我几个绿骷髅吗？我分几个绿骷髅装。”

　　“这……要知道每个绿骷髅都是有册记载，不是随便发放的。”

　　这一点云伊倒是知道一二，每次江烟给她邮东西，快递员给她一个新的绿骷髅，都会将她的旧的收回去，或者她直接将里面的东西转到自己的绿骷髅里，加上自己本来就有的一个，在她手里供她使用的不过就这两个，如此说来，这些转灵汤要据为己有真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云伊一脸愁云。

　　郁垒一边看着云伊，一边用余光飘着上首做着的月冥，其他几个鬼帝也没有走，估计都等着看热闹呢。

　　“那想要多几个绿骷髅需要什么手续呢，我知道一个鬼差是可以多配置几个的，因为琴操就有二十几个，装着不同地方的鬼的档案。”

　　“呃……”郁垒一时语塞，哪有什么太难的手续，凡是鬼差，只要去造物处登记一下，就可以领绿骷髅，因为绿骷髅是有年限的，超过百年或者使用次数过多，能装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少。在冥界属于易耗品，而且，制作绿骷髅的材料就在野狗村南郊二百里的空石山上，里面的空间石，便是制作绿骷髅的材料，那材料多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顶多制作的时候，花费些制作者的法力，但这一来是该部门鬼差的职责，二来，这对鬼魄来说也是一种修行，领一个绿骷髅就跟阳界在办公室领支笔一样，只要不太过分，想领多少，没鬼管你。

　　“这个……”

　　郁垒正转动这眼珠子想着怎么编一个合理的瞎话，就听看台上方，月冥低哑的声音传来：“给她！”

　　郁垒心中这个乐啊，王上比他还沉不住气，看来果真有猫腻儿。

　　郁垒回头，忙换一脸迷茫，请教月冥：“给哪个？转灵汤还是绿骷髅？”

　　“都给！”月冥有些不快，这个郁垒什么时候这么死心眼了，难道也是看小呆鬼好欺负想要仗势欺人？！况且，以后小呆鬼有了转灵汤，他再去蹭吃的，不就省了做劳力，这对他亦是件得益之事，他觉得，他开这个口便很是顺理成章。

　　郁垒看着面带阴沉又陷入沉思的月冥，面上诚惶诚恐，心中却是十分开怀，这回冥界可有乐子了。

　　云伊手里拎着五个串成串的绿骷髅，与郁垒到了声谢，又颠颠颠跑到台上与月冥道了声谢，便迫不及待的回她的2222室捣鼓食谱去了，最近手头紧，已经好几日没有尽情的做实验了。

　　月冥望着云伊飘走的背影，又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睛，翘了翘嘴角。

　　这表情变化虽然极微，却还是被有心观察的郁垒捉个正着。

　　郁垒领着神荼，与月冥和众鬼帝告别，急急忙忙回到了桃址山，当即便写了一篇杂记，名曰《万年铁树终于开花之大龄剩男遭遇良缘》。

　　琴幽阁门口，崔府君手拿一把杜鹃花的折扇，背在后面，晃晃悠悠的来回走动。

　　忽然间瞥见琴操从远处着一身僧衣飘飘然飞回来，手里握着象征着魁首的苍玉，顿时脸色十分难看。

　　虽然他与云伊做了约定，说让云伊代替琴操去参加蟠桃会，但到底还要经过冥王同意，他这两天更是没少听说云伊在比试场的种种“出色”表现，便对公然偷梁换柱之计划十分担忧，他觉得要完。

　　“你回来了？”崔府君有气无力，他没有理由职责琴操什么，更加不忍心指责她什么，若真的要怪，只能怪他眼光太好，怪她太优秀，千年过去了，天上那个还惦记着她，前几日又向他打听一遍冥界是否能查到琴操的过往。

　　他从未做过昧良心的事，唯有在琴操一事上，他说了近千年的谎。

　　他此刻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眼眶里有水汽温热的打着圈圈，他往琴幽阁大门口一蹲，抬眼可怜巴巴的看着琴操。

　　“崔府君，你怎么了？”

　　琴操皱了皱眉，崔府君好像喝高了。

　　“琴操，如果你一定要和王上去天宫，如果真的见到了食神，如果他还是要与你再续前缘，你一定不会理他，而且扬起巴掌将他扇飞对不对？”

　　这个崔府君，琴操无奈一笑。

　　她与食神东坡千年前在凡间的确有过一段过往，但既然称之为过往，便早已随时光流散，她虽情殇过一阵子，现在想来，不过是当时该走了情路罢了。

　　眼下，她的心中只有修行，和在冥界做好自己本分，寻求生灵真正的存在意义。

　　她认为，所谓情爱不过是生灵在凡间该历的劫难，过去了，成长了，虽然还清晰的记得当时情节，却早已不能引发心中的悸动。而一个生灵之所以万古长存，定不是要将那风月视作长情的。

　　“你快回去吧，云伊会替我上天的。”琴操认为此时对待崔府君，安抚比讲经说理更能达到目的。

　　“真的吗？”

　　“真的。”

　　“可是云伊这两天的表现已经烂的不能再烂了，就算王上同意，五方鬼帝，十殿阎王能允吗？毕竟上天可是大事，若是丢了冥界体面，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一众鬼差。”

　　他心中知道王母选媳妇的标准，是琴操那样的啊。

　　他虽然一直认为云伊定然是大器晚成的人才，可是眼下这境况，任他说破了嘴，别人也不会信的吧。

　　云伊啊云伊，你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琴操摇摇头，用微笑给崔府君以鼓励：“没有，这几日云伊表现很出色，在场的几位鬼帝对她的印象都很好。”

　　琴操向来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好？”崔府君眼前有些朦胧，只觉得此刻一个周身发着光的仙子在朝自己微笑，好美，好温暖，好像抱抱，仙子说好，那便好。

　　冥界东荒，与凡间的妖域交界处，有座尸山，本名叫阳明山，四千年前，那里发生一场劫难，致使生灵尸体堆积如山而得名。

　　尸山有一种凶兽，名曰麖，靠食尸体，吃尸树，饮尸水过活。所以他们体内多尸毒，若不是尸山有一种灵石名唤苍玉，可解百毒，麖兽每年至少食一块苍玉以解尸毒。他们便会自毒而亡。

　　而苍玉除了可解百毒以外，还能增速灵力修为，作用期限也刚好是一年。

　　所以尸山的麖兽们的灵力越来越强，两千年前，突然从尸山跑出一只麖兽，绕道阳间，屠了一个城镇，因尸山到底属于冥界范围内，月冥便亲自出动宰了那只麖兽，得了它的皮毛做了衣裳不说，更是得了两千多块苍玉，由于麖兽魂飞魄散，苍玉无处寄生，只能恢复原始状态，等待新的寄主。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佩戴过一块苍玉，那么这苍玉便会在一年内变成一块顽石，而一旦这个佩戴的人魂飞魄散之后，此块苍玉便又是无主之人，它便会恢复从前的功能。

　　所以即便苍玉作用期很短，但它却是一个生灵占有欲的提现，所有权的象征，它就是我的，即便我不用了，它也只能是我的，除非我消亡。

　　因此，在冥界，拥有一块苍玉，是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月冥手握这两千来块苍玉没地方放，便没事用作对小鬼们的奖赏，光琴操已经有了三块。

　　这一块是第四快。

　　眼下，她正握着苍玉修行，将将一年的时间，不要浪费。

　　这厢琴操正享受着得到魁首的奖励，云伊也畅游在从比试场拿回来的百万只怨灵度化的转灵汤之中。

　　这日是大灵斗结束的第三天，云伊带着一个食盒来到了酆都城南面一个鬼迹罕至的小竹林，小竹林里有个小竹屋，里面住着鼎鼎大名的顾白。

　　这片小竹林自是顾白变幻出来的，他常听人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甚感境界颇深，便给自己造了这翠白竹庐，以做小居。

　　云伊进了竹林，上了台阶，抬手敲竹门。

　　里面没人应答，云伊忽然想起前几天顾白说过，她来到翠白竹庐直接推门进去即可，他已经设了结界，除了云伊，别人想进也进不来。

　　因为这一特权，七彩还曾气的不行来着。

　　云伊轻轻推门拭了拭，果真，竹门撬了一个小缝。

　　云伊顺势一推，脚步一迈，便进了竹屋之内，竹屋内空荡荡，维靠里侧的床榻之上卧着一只黑花白虎，此刻正闭着眼睛，似在熟睡。

　　云伊望着白虎，便再也挪不开视线，只因这白虎有正常猛虎两个大，生的是膘肥体壮，水嫩流油，若是在它那后臀的腱子肉上割下一块，再配以人参枸杞十三香，给顾白炖汤喝，顾白定能灵力大增……咦？顾白？莫不是它就是顾白？

　　云伊此时才回过味来，咂咂嘴，摇摇头，可惜了啊！

　　叹息间，顾白已经张开了虎目，见果真是云伊望着他不知在惋惜什么，他才慵懒的起身。

　　顾白的眸子是紫色的，又大又亮，云伊咽了咽口水，这就是百兽之王，果然名不虚传。

　　“你睡觉为何还要化真身？”云伊问。

　　果真，虎头说话了，是顾白的声音，“化真身修行，灵气运转的会顺畅些。”

　　“还有这一说。”云伊小声的嘀咕一句，见顾白眯了眼睛好像是要变回人形，她忙喊了一声“停！”

　　虎形顾白下了一跳，问，“怎么了？”

　　“你，你是不是要变回人形？”

　　“自然。”

　　“那我还是先出去好了。”

　　“为何？”

　　“你的老虎形态被我看光光已然是够吃亏的了，若是再被我看了人形的，我怕还得还回去。”

　　“……”

　　所此时顾白是人形，定会发现他现在是个关二爷。

　　“云伊多虑了，我们兽类只有在第一次化人形的时候才会，才会一丝不挂，之后便是化真身之前穿什么，变回来就穿什么的。”

　　纵然顾白驰骋妇女的敬仰与崇拜之中几百年，也没有如此明目张胆调戏于他的，一时间，云伊的话有些难以消化。不过，顾白在看到云伊澄澈的眼神之后，便知道，是他自己境界不够罢了。

　　一个幻影，白虎消失，换来的是一个身着白衣，手握骨扇的翩翩公子。

　　云伊望着他点点头，与人交流果真自在很多，最起码不用老想着吃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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