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风起长夜

　　“怎么？太子妃这是心不甘情不愿？”见太子妃迟迟没有动静，皇上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婧儿，快给贤王妃赔个不是也就罢了。”皇后在一旁见状赶忙提点着。

　　“贤王妃，都是我一时瞧错了。”太子妃说得极其不情愿。

　　“无妨，宛儿不怪太子妃，太子妃这也都是过于紧张太子殿下才一时看走了眼。”我装模作样地说着。

　　“还是宛儿识大体，事情既已搞清楚了，那便让他们都起来吧皇上，这大好的夜晚，莫要浪费在此等闲杂事上。”皇后坐在皇上身旁加以规劝。

　　“都起来吧，归座，继续畅饮。”皇上发了话，我们都起了身，转身那瞬间，太子妃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心里便知，此事还没算完。

　　管她呢，一时半会儿她又能奈我何，倒不如把酒言欢，及时行乐。

　　“澈儿呢？怎么不在座位上？”皇上突然开口，吓得差点又掉了酒杯。

　　“回父皇，王爷他不胜酒力，我已差人送他回王府歇息。”我嘴上回着，心里却生怕皇上因此龙颜大怒。

　　“堂堂七尺男儿，贪饮几杯便已醉倒，没出息！来，陪朕接着喝！”皇上说完便又举起酒杯，众人一呼而应。

　　哪里是因贪杯醉倒，分明是因身在曹营心在汉罢了，此刻他将我一个人独自扔在宫里当摆设，而在王府跟他心爱的侧妃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边塞王的大帐内，摆着果品、马奶酒跟烤羊腿，几个月前鼑朝派兵来围剿后，各个部落都损失惨重，加之近年来又屡遭天灾，粮草牛羊跟御寒的衣物都稀缺得很，相比于鼑朝皇宫的歌舞升平来，边塞这个元夜是注定欢喜不起来的。

　　先前每逢天灾，还可以去边塞跟鼑朝的边界抢些吃食，现在鼑朝对边塞全面戒了严，莫说是抢，就连先前的通婚制度都被一道圣旨打散，加之苍狼也跟着搅合，内忧外患，日子实属是不好过。

　　“事情可有些眉目了？”边塞王打破了沉寂，摸着他发白的胡须对着各部落首领说。

　　“回王上，暂时还没进展。”边塞大首领莫得回到。

　　“还需几时？”边塞王说完喝了口马奶酒。

　　“这……”莫得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你们等得！本王再等不得！一个月，本王就给你们一个月，若一个月内你们拿不到本王心系之物，本王便亲自披上铠甲，率2万精骑，亲自攻打鼑朝，直接打进那皇帝老儿的皇宫！”边塞王说着，狠狠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向地上，摔得细碎。

　　“王上息怒……”各部落首领见边塞王发了怒，纷纷跪在了边塞王面前。

　　此时，边塞二部落首领莫虚俯首在边塞王面前，眼珠滴流一转，刻意大声而缓慢地说道：“回禀王上，属下有一法子，或许可为王上分忧。”

　　“哦？莫虚，你起身回话。”边塞王听了眼前一亮。

　　莫虚起身后，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边塞王面前，低下头去，在边塞王耳旁耳语了几句。

　　“……你是说……他……不可！”边塞王起了急。

　　“王上莫急，还请听我慢慢道来。”莫虚一脸奸笑地又继续附在边塞王半天耳语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哈哈……哈哈哈……好，太好了！三个月就三个月，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办好了，本王重重有赏……哈哈哈……”边塞王边说边笑，整座大帐都混当着他爽朗的笑声……

　　“你等都起身吧。”边塞王吩咐着，说话的口气越发缓和起来。

　　“谢王上。”各部落首领纷纷起身，坐回到了自家的位置上。

　　“来，同我满饮此杯！”边塞王说着又倒了杯马奶酒，一饮而净。各部落首领也各自举杯，干了杯中酒。

　　“莫得，将你手下一万精骑，暂交由莫虚调遣，本王会另外调拨给你一万铁骑供你差遣。”边塞王若有所思地对大统领发话。

　　“这……王上，这恐怕不妥吧？”莫得起了急，拿眼直瞪莫虚，莫虚只管撇了撇嘴，得意洋洋地瞧着他。

　　“有何不妥？另外，本王还有重要任务交由你，限你一月之内，务必查清楚那苍狼的幕后首领是谁。”

　　“这……属下领命。”

　　莫得嘴上说着，心里却恨透了莫虚这奸佞小人，这莫虚觊觎自己大统领之位许久，整个边塞无人不晓。如今不知道唱的是哪出戏，竟把边塞王玩弄于股掌之中。

　　任谁不知前去追查苍狼的弟兄们都个个有去无回，看来这是莫虚那小子给他下的套，眼瞧着，还不得不往里钻。

　　莫得坐下来，愤愤不平地开始一杯接着一杯饮酒，整个王帐都弥漫着一股说不清楚的诡异气氛……

　　庄府的大院内，庄义然跟庄啸天两人围在偌大的圆桌旁，望着一堆珍馐美馔却毫无兴致。

　　适才，皇宫里的公公来宣了圣旨，皇上给庄义然跟将军府的二小姐何懿晴赐了婚，日子定在三个月后的初六，不知为何，似乎皇上很喜欢初六这个日子……

　　“义然，为父自知你心下不愿，可你要明白，娶了大将军的女儿，对你日后的仕途百益无害，而娶那个慕容宛，先不说贤王爷是否会休妻，即便有天真的休了妻，你娶了贤王爷的下堂妻，这不是公然跟他过不去吗？只会百害无一利……”

　　“父亲，你怎可拿宛儿跟那武夫之女相提并论？况且孩儿并无心走什么仕途，那不是孩儿想过的日子，还望父亲体谅孩儿。”庄公子情绪比较激动。

　　“糊涂！我庄家世代经商，早已不缺银钱，倘若你走向仕途之路，在朝谋个一官半职，也好为我庄家光耀门楣，我也好跟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父亲应当明白，就凭孩儿如今的才学，倘若真相谋个官职，无需倚靠任何人，只是孩儿当真志不在此，惟愿今生有宛儿伴在身侧，与孩儿恩爱同心，共度余生。”

　　“混账东西！真不知那慕容宛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为了她不惜来忤逆为父！”

　　“父亲且先慢用，孩儿还有要事，容孩儿先行告退。”庄公子无心再跟庄老爷子争执，他心下明白，争执得越厉害，庄老爷子的心中便越容不下他所爱之人。

　　“等等，你要胆敢只身一人去皇宫退婚，为父即刻便死在你的面前！”庄老爷子一下子看穿了庄义然的心事，说罢便起身做出一副欲撞墙的架势。

　　“父亲您这是作何？孩儿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只身前去退婚啊，父亲息怒，孩儿只是觉得烦闷，想去街上走走便罢。”庄义然上前扶住庄老爷子，轻声对他说。

　　“来福，陪公子一同前去。”庄老爷子吩咐着，还是有一丝不放心，庄公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出了门。

　　今儿是元夜，百姓们一家团聚的日子，以往热闹的皇上大街上现如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虽是灯火通明，照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之上更显悲凉……

　　庄义然走着走着，说不清有意识，还是不自觉地走到了皇宫外，一墙之隔，两幅光景，庄义然停住脚步，在皇宫外来回踱步，他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的期盼，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期待有多荒唐，但他还是期待着……

　　几近深夜，合宫夜宴接近尾声，皇上吩咐今夜宫门不必下钥，方便权贵们离开，我自知已喝得就快不省人事，荀澈回了府，小娥又不在我身边，我趁着还有一丝清醒，便拖着醉醺醺的身子离开了皇宫。

　　一出门，只觉得浑身发冷，我走路摇摇晃晃，只觉得内里似在翻江倒海，不好，我可万万不能吐在这宫里，否则是要受责罚的。

　　想到这，我加快了脚步，跌跌撞撞地寻王府的马车，被侍卫告知马车已载着荀澈离去便再未曾归来，从侍卫瞧我的眼神中，我都能感觉到他在觉得我可怜……

　　这个混蛋荀澈，只管自己寻欢作乐，我陪他演了一会儿子戏，竟连个马车都没给我留，当真是过分。

　　我对着侍卫摆了摆手，告诉他无妨，我自己能走。碍于男女有别，侍卫有心却不能来搀扶我，任由着我继续跌跌撞撞。

　　刚迈出皇宫的大门，我便再也忍耐不住，加快脚步寻个角落想吐出来，刚寻个合适的，只见一个身影向我走来。

　　“宛儿？这是怎么了？怎的喝成这般模样？”庄公子说着，当即解下身上的披风为我披在身上，又继续对我说道，“总不记得着件披风，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哗——”他刚说完，我尽数吐了出来，只觉得胃好生难受，再听不进任何话。

　　“庄公子……加上这件……已经是第三件……披风了，对了……忘了恭喜……你……成了大将军的……乘龙快婿……”我说着便要倾身倒下，庄公子一把将我扶起。

　　“荀澈呢？他都不会照看你一下吗？”我迷迷糊糊瞧见庄公子皱紧眉头，赶忙伸出手去抚了抚。

　　“这样就……不好看了……荀澈？他？他早回府伴佳人了……哈哈哈……”我没心没肺地开始傻笑。

　　“太不像话了！且随我去找他理论！”

　　“不……不去……我讨厌他……哈哈哈……”我开始语无伦次。

　　“哗啦哗啦——”突然一阵马车声，庄公子突然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一个转身便将我抵在墙上，任由他的背露在外面。

　　直到马车声过去，我便迷迷糊糊地一头栽倒在了庄公子身上，双眼紧闭，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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