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初露端倪（二更）

　　原本我是打算寻个时机同荀澈说实话的，他即没空去查那段穆天，让太子查也无不可，这件事本身来说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让他这样一闹，我是绝不可能再反口说出实情，只能咬死不认。

　　且从荀澈的迟疑中我敢断定，这画像他定是给旁人瞧过。

　　“慕容宛，本王确定，只你我二人知晓。”荀澈一张口，我便知道，我与他，彼此彼此。

　　“那又如何？”我的目光变得凛冽。

　　“现下本王的画像丢了，你说当如何？”

　　“你这是来找我兴师问罪？你别忘了，当初可是我帮你画的画像，那东西在我的脑海里印得真儿真儿的，这全天下又不止你一人会画，倘若我当真想要，自己找个画师画出来便罢了。”

　　我的一席话让荀澈顿时哑口无言。

　　“这……”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同我说些什么。

　　“这什么这？荀澈我告诉你，之前岑澐不论在你面前说些什么，你都只信她的一面之词，对此我忍了，即便是不能忍也要强忍下去，因为她是你心爱之人！可如今呢？连区区一个婢女都能骑到我的头上放肆？全然不将我这贤王妃放在眼中，这样你贤王爷的面上便有光了？”

　　我说着，愤然地打开了荀澈揪着我衣衫的手，自己整理了衣衫，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

　　“怎么？难不成你要将这个婢女收了做你的四房不成？”

　　“慕容宛，你休得胡说！”荀澈恼羞成怒，我故意刺激荀澈，这话要是传入岑澐耳朵里，荀澈别想有安宁的日子过。

　　“哈哈哈哈……”我开口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荀澈全然不解。

　　“我笑你啊，因为一个婢女对我大动干戈，殊不知人家根本就瞧不上你，人心心念念可都是庄义然庄公子，要不是那庄公子断然拒绝，人家怕早就成了庄公子的枕边人了，还有你荀澈什么事啊？”

　　我故意说得不慌不忙，既然小娥不想给我留余地，那便怪不得我当众揭开她的伤疤。

　　我得意洋洋地望着小娥，只见她气得满脸通红，用力咬着嘴唇，双眼蓄满了泪水。

　　这一番羞辱，怕是连荀澈都难以招架，更何况是小娥。

　　“慕容宛——我跟你同归于尽——”小娥说着扑了上来，一下子被拦住，我见状便起身上前伸出手照着她的脸“啪——”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我待你亲如姐妹，你却恩将仇报意图害我。”

　　还不等她反应，我上前去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娘打的，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走狗！”我这么说是敢笃定，她背后定是有人指使，在这王府中，不是岑澐便是岳凝，或许是深宫之中的某位也说不准……

　　小娥的嘴角流出鲜血，脸上鲜红的指印清晰可见。

　　“啪——”我上去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咱俩的主仆情分到此，恩断义绝！跟我同归于尽，凭你也配？”

　　我说着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丢在了她的眼前。

　　先前只是听说，荀澈许是从未见过我如此动怒，竟看傻了眼。

　　“荀澈，她存着害我的心思怕不止一两日了吧？上次怕也是存心害我，难为我还替她着想，试着理解她……”

　　听到我的这番话，荀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用另一幅眼神瞧着小娥。

　　“来啊——将这恶奴给我打入大牢，不日我要亲审！”我突然一开口，震惊了所有人，大家心知肚明，贤王妃自嫁入府中便从未罚过下人。

　　荀澈在一旁默不作声，表示默认。护卫见状赶忙上前拖起小娥。

　　“慕容宛，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一声声的诅咒似冲破天际，这样的话我自小便听惯了，至于谁不得好死，且看谁有命活下去再言其他。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荀澈的心怕是早已飞到了岑澐处去。

　　“画像没了，我可以帮你再画。”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要对他这样说。

　　“唯有如此，那本王便先去瞧澐儿。”荀澈说着便转了身。

　　“荀澈——你等等。”

　　“何事？”

　　“莫不如你我一同去寻寻法子，看看能否医治你的怪疾，倘若能根治，你便休了我，让岑澐做王妃吧……我知道你爱她，这个位置本就该是她的，我也知道你恨极了我，我真的不愿再横在你二人中间碍手碍脚，我知道，你毕生的追求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

　　半晌，从荀澈口中说出个这个字来，我听了不是如释重负，而是心如刀绞，我还在殷殷期盼着什么？期盼着他挽留我吗？

　　荀澈从正阳宫走出去，心里不是滋味，照理来说他已经寻得毕生所爱，不该再同旁人计较儿女情长，而唯独那个小小的慕容宛，总是觉得不一样……

　　起初，他厌她、嫌她甚至恨她……而亲眼瞧见她跟别人在一起时却又恨不得杀了那个人，最奇怪的是，每次对她动完手，荀澈便会陷入后悔跟自责中无法自拔……

　　这次也一样，刚刚粗暴地揪起慕容宛的那个荀澈，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听到慕容宛说那些话时，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慕容宛难道是个傻子吗？难道她不知被帝王家抛弃的女人会有什么下场吗？响了半天，也只能缓缓地将那个“好”字道出……

　　我站在寝宫门口巴望着荀澈出门，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渐渐地越变越小，直至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真不知道这样的背影，我还能望几次？

　　“王妃，您且进去歇着吧，别着了凉。”

　　一抬头，见碧溪站在眼前。

　　“为何要帮我？”我开口问她。

　　“因为王妃是我的主子，对主子要忠贞不二，且碧溪信王妃不会做坏事。”

　　“谢谢你，碧溪，扶我过去吧，我乏了。”

　　碧溪将我扶至床榻，闭门而去，我坐在床榻之上，弓起双腿，用双臂紧紧将其环绕，我侧着头，将脸贴至膝盖处，任泪水肆意横流……

　　荀澈对我的信任都不及碧溪……我跟荀澈算夫妻吗？我将他视为夫君，他有将我看做过妻子吗？

　　又是一夜彻夜无眠，第二日一大早，我盯着红肿的眼睛，命碧溪为我换上了官服，叫了马车入了宫。

　　我要去求见皇上，毕竟是皇上钦封的王妃，如今有了这样的想法，应让皇上知晓。

　　皇上见了我，略感惊讶。

　　“贤王妃今日因何只身前来？”

　　“回父皇，儿臣有事要同您商议。”

　　“哦？何事还要同朕商议？”

　　“是关于贤王爷。”我直奔主题。

　　“澈儿他怎么了？”

　　“父皇放心，贤王爷安好。父皇，倘若儿臣能找到法子根治贤王爷的怪疾，父皇能否下旨封边塞侧妃为王妃？”

　　“这是何意？”皇上开始龙颜不悦。

　　“只因贤王爷一心钟情于边塞侧妃，儿臣不忍再横在他二人中间，唯有成全。”

　　“好一个成全，那你不爱澈儿？”

　　“实不相瞒，儿臣爱他，自儿臣第一眼瞧见贤王爷起便爱上了他……”

　　“这却是为何？”

　　“他不爱我……”这句话说出口，怕是连皇上都觉得心酸……

　　“不怕父皇笑话，儿臣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跟贤王爷一同恩爱到白头的场面……”

　　“朕懂了，正因爱澈儿，你才甘愿成全他……”

　　“正是，我们两个，总得有一人幸福啊……”

　　“真是好孩子，贤王妃这三个字，你当得起！旁人朕看就未必，朕今日替澈儿讨个情，再给他些时日可好？你这般心思纯良的女子，天下会有哪个男人不爱？”

　　我应了皇上，便起身告了退……回到府中，跟出府的荀澈碰了个对面。

　　“你这是……进宫了？”荀澈指着我的官服。

　　“是啊，你我昨日说好之事，总得禀明父皇一声。”

　　听到这，荀澈的脸上露出了难色。

　　“你放心吧，父皇应允了。只要你我能寻到法子根治你的怪疾，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我努力地笑着。

　　“如此，你就这么开心？”

　　“开心，自是开心，你开心，我便开心。”

　　说着，我迅速转身离去，不想让荀澈瞧见我不争气的泪水……

　　我换下官服，寻了套碧绿色的衣衫穿上，显得人精神些，碧溪给我准备的吃食我滴米未进，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来，可以散散心，想着，我便拿起我的布袋，朝着王府后院的假山处走去。

　　那日我没来得及捡的石头，今日定要捡个尽兴。

　　我瞧着那一块块别致的小石头，心里的雾霾霎时消失了一半儿，越靠近假山，石子便越多，我瞧得眼花缭乱……

　　突然间，我好似听到了有动静，我悄悄靠上前去，躲在假山身后细细听去。

　　竟是一男一女在说边塞语，我一听便来了精神，偷偷通过缝隙瞄着说话的两个人，一个是边塞厨子，而站在她对面的竟是岑澐！

　　看来他们的谈话接近了尾声，我只听见“没得手，得抓紧下手……”

　　下手？难不成又要对我下手？我浑身都打着冷颤，真是防不胜防，这些明争暗斗连边塞厨子都参与其中……

　　见他二人欲离开，我怕被发现，赶忙藏到假山后的一处大石头后边，庆幸的是他二人并未发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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