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鸡犬不宁

　　“慢着——”我刚要被侍卫拖走，荀澈开口拦下。

　　“父皇，母后，今儿是儿臣的大喜之日，大动干戈见了血腥，怕是不吉利吧……”这是荀澈第一次开口替我说话。

　　“澈哥哥，你看我——”岳凝见状着了急，忙着告状撒娇。

　　“住口！没瞧见本王在同父皇母后说话吗？还有没有规矩？”岳凝还不等说完，便遭来荀澈的一顿呵斥，惹得她气鼓鼓地拿眼直瞪我。

　　“澈儿，对凝儿说话温和些，毕竟拜了堂，已是你的女人，对自己的女人不可这般强硬。”皇上提点着荀澈。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腥，鞭子就免了，然贤王妃不慎伤了岳侧妃，就罚抄《女训》百遍。来人，快请御医来看看岳侧妃的手有无大碍。”皇上发了话，我免受了一顿皮肉之苦。

　　只是又让我抄女训，难不成我跟《女训》、《女德》之间有着某种孽缘？

　　“依儿臣看，怕是岳小姐一个不小心，手便抵到了王妃的手臂上才将自己烫伤的吧……”荀澈突如其来的开口，将我拉回现实中。

　　看来只要是不涉及到岑澐，荀澈看起事物来并不糊涂。

　　“你住口！这天下怎会有人舍得伤自己？你身为王爷，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维护王妃同刚娶进门的侧妃辩驳，就不怕传出去惹人非议？”皇上字字句句都在为荀澈着想，荀澈娘也紧张的一直皱眉，只有皇后像看戏那般冷眼旁观。

　　我面对着荀澈猝不及防地维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只是呆呆地瞧着他。

　　片刻后，御医匆匆赶来，瞧了瞧岳凝的手，只是烫起个水泡，并无大碍，御医为她挑开了水泡任水流干，再涂抹些药也就好了，只是这岳凝的眼泪唰唰地流个不停，好生委屈的模样。

　　其实我能理解她，自打出生起便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哪受过这般罪？只不过为了对付我才出此下策，也着实委屈了她。

　　“父皇切莫为了此事动气，都是儿臣一时失手没接住，是儿臣的不是。”我跪在荀澈身旁认着错。

　　“岳妹妹，是姐姐的不是，姐姐在这给妹妹赔礼了。”我又朝着岳凝拘了礼。

　　见荀澈还是没反应，我拉了拉他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给皇上赔礼。

　　“父皇，儿臣失言了。”荀澈破天荒地领会了我的意思，给皇上赔了罪。

　　“皇上，您看耽搁这许久了，再耽搁下去错过吉时就不好了。”从未开口的荀澈娘开了口。

　　“都起来吧，既然岳侧妃的手无大碍，那就准备开喜宴吧。澈儿，跟岳侧妃出去敬酒。”皇上也顺势做着安排，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寻个借口便回正阳宫了。路上，我思虑着一个问题，那便是我的手是因何突然间颤抖的，难道是我操劳所致？还是没进过什么吃食饿的？

　　“宛儿——”正想着，一个声音唤我，我回过头去，是荀澈娘。

　　“母妃，您这是准备在王府动手杀了我吗？”虽然我心下明白荀澈娘的苦衷，只是从心里上还是无法接受一个随时准备取我性命的人。

　　“宛儿，你怎可同我这般说话……”荀澈娘眼泪含着眼圈。

　　“合宫夜宴那晚，您在百花园后庭中与太子妃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再隐瞒下去也毫无意义。

　　“你，你都听到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应当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荀澈娘的目光暗淡下去。

　　“我明白您的身不由己，事到如今，有些事还是跟您说了的好……”我顿了顿，准备将自己发现的规律告诉荀澈娘。

　　“母妃，想必您知道父皇因何钦点我为王妃，但您可知道，父皇因何不准荀澈他休了我亦或是降我的位分？”荀澈娘听了，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不能离开荀澈的身边太远亦或是太久，否则他便会旧疾复发，他在边塞执行任务那三个月如此，我在您宫中宿下的那段日子亦如此，这绝不是我为了偷生编下的说辞，倘若不信您大可去问问荀澈。”

　　“这……这……”荀澈娘听后连连倒退，差一点儿便站不稳。

　　“宛儿，这可如何是好，我爹娘还在那何懿婧的手上……”荀澈娘的脸色一片惨白。

　　“此事并非无解，母妃，倘若您想办法将此事传到何大将军的耳朵里，我想以大将军刚正不阿的直性子，定是不会坐视不理，找大将军出面，要比父皇出面好，想必母妃一直没将此事知会父皇，就是怕他苦心经营这些年保护您跟荀澈的事因此败露，得不偿失吧。”

　　“对对对，宛儿你说的很对，我就是这样想的……其实今日来我并非要杀你，而是想跟你说句对不起，其实我真的打心眼里喜欢你，你不说，我也打定了主意不能再让那何懿婧摆布了，有了这次就会有下次，无休无止。希望你我还能如从前那般，没有疏离。”荀澈娘真诚地对我说道。

　　“好，母妃。”嘴上这么说，可心里的隔阂，还真不是她一两句话就能消除的，毕竟是对我拿刀相向的人……

　　送走了荀澈娘，我便回了正阳宫休息，想起清早的团子羹还没吃完，这会儿觉着饿了起来。

　　“小娥，我桌上的团子羹呢？”小娥听到我开口，感觉有点慌。

　　“奴婢见您没用完，怕是不合您的胃口，奴婢就给倒了去。王妃您是饿了吗？奴婢这就再去做一碗来。”

　　“你扔了？无妨，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且退下吧，我要睡会。”小娥出去后，我躺在床榻上一会儿便睡着了。

　　“咕噜噜——咕噜噜——”我只觉得肚子叫得越发厉害，不情愿地睁开眼，却瞧见了荀澈。

　　“什么时辰了？你怎么在这？”我揉揉眼起身，外面天色已经黑得很彻底了。

　　“你怎么没去用喜宴？”荀澈开口问我。

　　“我……我不饿……”

　　“哈哈哈哈，肚子叫得如打雷一般，竟还说自己不饿，哈哈哈……”荀澈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你……”

　　“你什么你，我差人给你备了一份儿。来人，上——”荀澈一声令下，顷刻间我的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

　　“陪我喝一杯吧。”荀澈说着自顾自坐下来。

　　我已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坐下便直接开始吃东西，狼吞虎咽的模样估计吓坏了荀澈，反正我在他心中也没什么好的印象，自是不必在意。

　　“等等——不对——你这个时辰不应该在洞房里面跟那岳凝，哦不，岳侧妃共饮交杯酒吗？”我说罢打了个饱嗝，摆摆肚子说。

　　“多嘴，瞧你那吃相，哪里还像个王妃？”荀澈瞪了我一眼，自顾自饮着酒，我知道，他这是心下不痛快。

　　“哦——”我低下头去继续吃，不想再惹他。

　　“来，陪我饮一杯。”荀澈举起杯等着我，我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只觉得一阵辣味充满味蕾，我不禁吐了吐舌头。

　　“你这是什么酒？这么冲？”我皱着眉问荀澈。

　　“这是澐儿带来的边塞酒，够劲吧？”荀澈说着又喝了一杯，看来他这是在我这里思念着岑澐。

　　“一个月很快就会到的。”我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慰着他。

　　“别说了，来，接着喝——”荀澈又举起杯来跟我碰杯。

　　如此，一杯接着一杯，我只越发觉得头晕，不知不觉中，我又睡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我听见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只是觉得眼皮发沉，不想睁开眼。

　　“王妃，奴婢欢儿，是岳侧妃的贴身侍婢，岳侧妃偶感腹痛不适，还请王爷过去瞧瞧。”婢女一声比一声高。

　　“喂，荀澈——叫你呢，你快去啊荀澈——”我伸手向旁边一挥，扑了个空。

　　“荀澈我说你——”我昏昏沉沉的抬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小娥——小娥——你去回了她，就说荀澈不在这里——”我唤着小娥，让她赶紧去处理掉这个麻烦。

　　“是，奴婢这就去。”小娥急匆匆地出去，我又趴在桌子上，只听外面一阵吵嚷便没了动静，我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我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口渴得紧。

　　“小娥，水——”听着我的呼唤，小娥端着碗清水来，我一饮而尽，刚伸个懒腰准备沐浴更衣，就听到了外面刺耳的动静。

　　“妾身岳凝给王爷请安——”岳凝故意拉着长音站自我的寝殿外，跟她住在一处当真是倒霉，我推门而出。

　　“荀澈不在，若我没记错，昨夜就已差人回了你。”

　　“让开——”岳凝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一把推开我，进入我的寝殿。

　　“王爷——王爷——”她四下搜寻着，见空无一人，才放下心来，站到我的面前开始冷嘲热讽。

　　“哎呦，原想王妃姐姐已经习惯独守空房了，不成想还需借酒消愁。”她瞧着我那一桌狼藉说道。

　　“彼此彼此，妹妹还需早早适应才好。”我也没客气。

　　“哼，王爷昨夜只是喝多了才回自己寝宫歇下了。”

　　“是吗？若我所料不差，王爷此刻应在边塞侧妃的寝宫。”我提醒着岳凝。

　　“那女人不是去万福寺斋戒了吗？王爷去那空无一人的住处做什么？你休在这里胡说八道！”岳凝愤愤不平道。

　　“咱们王爷满心满眼皆是边塞侧妃，妹妹连这点都不知，一大早便来我这里大吵大闹，怕是有劲儿用错了地方吧！若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少拿你那套王妃的威风来压我！谁对谁不客气，还不一定呢！”

　　“啪嗒——”岳凝说着便随手碰翻了我寝宫里的一个瓷瓶。

　　“放肆！来人——”

　　“啊——”还不等我开口，岳凝便看似一个失足摔在那碎片上，划破了双手，弄得满身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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