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当年

　　蒋若珩是在校庆之后拜托人查的林初静的事情，之前只是知道大概，来到Y城之后，因为有李书记的助攻，他知道得更详细了。

　　当年林初静大学毕业之后，因为表现优秀，学校方面推荐留校或是去政府的事业单位。这些单位福利好工作稳定，但工资也极度稳步上升。后来她就留了学校，留校之后半年，因为学校有一个分校在Y城，大概也是因为贺凌在Y城吧，她之后也随之调动到Y城，来到Y城之后半年，林妈妈就重病，手术切除了肿瘤。当时治病的费用不多，但后续的化疗药是必须每月吃的，当时化疗药的费用就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她也因此贷款10万，背上了沉重的生活负担。而贺凌，就是在她妈妈生病期间，去了国外。照顾了林妈妈2个月之后，林初静从学校辞职，来到现在工作的这个连锁超市打拼。刚进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主管，但是工资比在学校高，至少能让她买了药之后还能生存。可是这个超市的生存竞争很大，因为工资高，试用期给出的盈利目标也非常高，在行内人士都以为很难达成的情况下，整个超市就她所在部门达成销售目标120%。她顺利通过试用期，然后开始无休无止地工作狂模式，从部门主管一步步走到店经理的位置，也用这几年的时间，还完了当年的贷款，加上国家补贴药物范围逐渐发展到一些抗癌药，她这两年才慢慢过上轻松的日子。可是他记得，之前和林初静聊天的时候，她还说，有钱要好好存着，万一家里有事，有笔备用金在心不会慌。蒋若珩听到这话，心里就是一阵的心酸和心疼。一定是经历过没有备用金的心慌，她才会这样未雨绸缪。当年的她，在一个没有任何亲人朋友的城市里，度过了多少个心慌无助的黑夜，无人得知，他以为会陪在她身边的贺凌，现在竟然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蒋若珩知道贺凌不会是明知道林初静这样还会了无牵挂一走了之的人，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林初静她没有告诉贺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贺凌也是这样说的。

　　“我毕业就已经在办理签证了。但是很久才办下来。她一直不知道，直到我临走前两个月我才透露给她知道的。”

　　蒋若珩实在是想不通，“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不告诉你！是因为不信任吗？你到底做过什么事情，让她连说都不跟你说？”

　　贺凌也不知道啊！他沉浸在即将奔向世界的兴奋中，那时候他的心里，心心念念都是别个国家的美好生活，他还和她讨论了许多以后国外生活。

　　他临走之前还和林初静说，保持联络，回来给你带礼物。那时候林初静什么也没有说，就说了个“好”。

　　“根据林妈妈的手术时间和你的出入境记录，”蒋若珩冷然道，“在你上飞机的前一天，林妈妈进了手术室。”

　　是的，贺凌记得，他临走前那一个星期，林初静都没有怎么和他见面，最后要走了，林初静只发了信息告诉他，工作忙碌，无法亲自去机场，请他保重。他没有过多怀疑，就这样去了国外。原本说好常联系的，也因为越洋电话的昂贵和精彩的生活让他慢慢地就减轻了许多林初静在他心里的重量。之后，他开始兼职、工作、交友、创业、恋爱……甚至和林初静只剩下了节日例行公事般的问候。

　　这一次回来，就是他在外漂泊多年，乍一见到林初静和蒋若珩的照片，突然有种恍然隔世之感，想到侯嫣婷这个不定时炸弹，他还是决定回来一段时间过年。

　　他原本只是尝试般发了微信给她，以为她不一定会理他，但是没想到她还是一如既往，替他安排好了衣食住行。虽然现在还没有深谈过，可是他知道，这是他在国外求不到的温暖。

　　蒋若珩只觉得满心都是贺凌辜负了林初静的想法，他竟然能粗心到连林妈妈病了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做的太不称职了！

　　贺凌听着他的逼问，突然笑了。

　　“有件事你可能一直不知道。”

　　蒋若珩茫然，“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高中的时候我和林初静在一起了？”

　　蒋若珩更加茫然，“什么？”什么叫以为？难道不是在一起了？全世界都看他们同进同出，他们也没有任何解释，每一次他要做点什么，贺凌就会跑出来以一个男朋友或者保护者的身份站在她的旁边。

　　“其实，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她对我没有那个意思。”

　　贺凌不轻不重地在蒋若珩的心头扔下一个炸弹。

　　蒋若珩呆在当场。

　　贺凌缓缓道出当年的事情，“其实我们两家家庭关系一直都挺好的。所以林妈妈拜托我照顾她。因为她是早产儿，从小身体就不好，容易生病，老师们都知道，加上林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从小就是那个悲催的替她挨打的人。那时候上晚自习，林家原本是说不要去的，是林初静自己要求去上的，为了让父母放心，我又成为了送她上下课的人。当然我们住隔壁楼，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经常就会有很多人说闲话的。但是你有没有发现，老师们从来不找我们，就是因为双方父母都和学校说明过情况的。有时候我们会解释一下，有时候解释多了也烦，就不说了。高一你和侯嫣婷的事情发生之后，林初静告诉我，就让他们误会吧，这样蒋若珩和侯嫣婷都会安心。”说到这里贺凌想起了一些好笑的事情，“你恐怕不知道，其实我当年有喜欢的一个女孩子，跟人家表白的时候人家说我渣男，脚踏两条船。后来就习惯了这些事情。”

　　蒋若珩一愣一愣地听着这些往事，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傻瓜一样，当年他竟然让她忌讳到如此地步，她不肯再靠近他一点，不肯再给他机会。甚至把贺凌搬出来当挡箭牌。

　　“这种假象一直持续了许多年，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就连我，也差点假戏真做，以为她真的会喜欢我。”贺凌的声音逐渐透出苦涩之意。

　　“后来，我就死心了。我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就决定要开始过新的生活了。”

　　他难道就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吗？当年青春，年少慕艾，可对着蒋若珩、郑晓然和林初静的事，他纵使千种情怀又如何说的出口？何尝不是害怕一开口就再无转圜之地？

　　两个男人，以往从来没有机会像这样去说出当年的事情，时隔多年再见，以前那些深埋在心里的秘密，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开口了。两人都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苦涩。

　　林初静，或许就是当年他们心头的那颗朱砂痣吧。只是在贺凌的心头，这颗朱砂痣早已淡去，而蒋若珩心头，却愈发历久弥新，这将是故事不同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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