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真文艺和假文艺

　　林初静的生活陷入了被高频八卦的节奏。

　　她一度要求蒋若珩不要拿饭给她，或者像以前那样早上带过去就行，但蒋若珩无情地忽略了她的请求，一会儿是起不来做饭，一会儿是太早了买不到菜，一会儿是早上有事做不了，总之，没有一天是早上可以自己带饭的。

　　她觉得她离暴走不远了。

　　这天终于进入自助结账系统正式上线的第天，鉴于小刘的推崇备至，林初静还是把蒋若珩扯上，万一有个什么突发状况能叫他也帮忙想想办法。其实林初静知道系统算是比较稳定，就是怕员工在使用过程中有什么操作不好的地方，就和几个主管坐在收银台前的店里边喝东西边开会。

　　蒋若珩有幸参与了这场会议。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其实认真的女人也很美。蒋若珩痴痴地看着林初静在和几个主要的部门领导在做计划，人数不多，几个人围着电脑，林初静指着PPT在解读上个月的销售数据。

　　“老徐，生鲜处面包课损耗异常，这已经是连续第二个月了。”林初静皱着眉头，细细指出异常的品项，接着又提出修正的意见和行动。在场的各位主管其实年纪都比她大，但是在数据分析和推导方面，却没有人反驳她的逻辑，气场强大，让人辩无可辩。

　　蒋若珩并不太懂连锁经营方面的东西，但是不妨碍他欣赏林初静的目光。他记得，读高中的时候，林初静最差的就是数理化，可偏偏就非要读理科。那时候他不但帮她补习化学，包括数学和物理都是他辅导的内容。这几年不见，她已然不是当初那个文艺浪漫的小女孩，也慢慢成长为一方管理人员。数据分析、行动计划、项目推行、应酬喝酒似乎都难不倒她，独立而又风采绝然。

　　他想，要不是他在这里做兼职，恐怕是看不到她这一幕的。来的这两个月，他在此之前，并没有和她谈及过多的工作，她回到家总是对着厨房副无能为力的样子，耍赖都要赖上一顿好吃的才肯罢休。平日里很少出门，不用工作的时候就宅在家里，并无过多的兴趣爱好，现在在这里看着她认真工作的样子，蒋若珩觉得，自己又好像发现了一个她的新世界一样。

　　他想起之前她拒绝的那些相亲男，无非都是希望她在家相夫教子的，他们没有像他这样见过她工作的样子大概不会明白，有些女人生就喜欢做少奶奶，冠以为了家庭和孩子的名义，实为不愿意面对社会;而有些女人天生就喜欢自己奋斗的吧。

　　蒋若珩摸了摸下巴，虽然说他的计划是打算拐她回家，也做好了一辈子养她的打算，可若是她想出来工作，他—定会大力支持的。哪里像那些眼瞎的相亲男，竟然觉得她事业心过重。

　　她神采飞扬的样子最好看。

　　蒋若珩看着她，虽然脸上并没有笑容，但是不妨碍他又回想起记忆中，她每每完成一件老师交待的事情时她眉眼弯弯，笑意盎然的样子，是他记忆中念念不忘的美好。

　　林初静认真地讲着接下来的工作方向，蒋若珩的眼光从未离开过她，她没有察觉，却不妨碍小店的老板无聊地观察。老实说，林初静一度认为店里的工衣无敌丑，但是不得不说，人是很关键的，蒋若珩就能用他1米8的大个子穿出好看的感觉。他默默地坐在那里，眼光专注，早就俘虏了小店里众多的目光，相对的，别人也能发现他看向她的专注眼神。

　　小店里的老板当然认识林初静，关系不好不差，见面打招呼还是会有。她眼睛一转，就亲手调制了一杯饮品，广口的马克杯是圣诞红的颜色，调好的饮品上加了一层奶盖，上面用模具洒下红色的绒毛状无聊，看起来就是一颗丝绒质地的心形。

　　老板脚步轻移，缓缓地把饮品放在蒋若珩的面前，蒋若珩才看到她。他讶异地把目光挪到眼前的人身上，脸上是一脸迷茫:这是谁的?

　　小店老板轻声道，“圣诞节的祝福，送你一颗心。”

　　蒋若珩酸的牙疼，下意识往林初静那里看过去。他一言不发，拿起杯子就走了过去。

　　林初静感觉身边气氛不对，抬首望去，一双眸子盛满了疑惑，眨不眨地看着他，那眼睛里仿佛充满了对他的疑问，却又并不抗拒地接过杯子。她额前碎发因为仰头而散落在耳边，细小的绒毛在灯光下好像闪耀着什么。

　　蒋若珩觉得自己呼吸一滞，她这样仰起头看着自己的样子，让他有点心猿意马，那一脸疑惑等待他解答的表情，更是让他感受到丝依赖的感觉。

　　大家被两人动静吸引了，一时间目光都聚集在两人的身上。

　　蒋若珩笑眯眯地理了一下她的头发，“圣诞节的心，送你。”声音很轻，但架不住环境安静，大家都听得清楚，林初静忽然有点脸红，“圣诞节还没到呢，你发的什么疯?”蒋若珩这个混蛋，越来越不分场合乱讲话，她把拍开他的手，拒绝和这个人聊天。

　　蒋若珩并不介意，补充解释道，“那位小姐姐友情赠送的，我就借花献佛一下。林初静讶异地看过去，蒋若珩和她?他被女生纠缠了?实在不是林初静非要有这个想法，她觉得大概所有的程序员都是直男?她往常和他聊天的时候并不见得他对哪个雌性生物有星期，并且她很清楚可以感知到他是真的对外界的女孩子完全没有一丝兴趣，哪怕是和女性同事也会很注意分寸。所以，要说他去勾搭小姐姐，那是不能够的。

　　林初静捂脸。她不忍直视店长小姐姐的脸色。

　　小店老板呆呆地看着蒋若珩，大概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直接的人，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林初静叹气，故意嘲笑蒋若珩给小店老板解围，“我说你们程序员都这么直接的吗?伤了人家小姐姐的心可不好。

　　小店老板尴尬地笑笑，“没事，新品上市，请大家品尝品尝。

　　林初静趁人不备，—脚就踢过去，蒋若珩不敢乱动，龇牙咧嘴地又回到座位上，这下子店里的其他人倒是不敢过来招惹他了。在外头待了好一会儿，总算是会议结束，这边项目也没什么问题，一行人还是回到了办公室。

　　蒋若珩认命地去摆货，想想他这双手啊，平日坐在办公室里手指翻飞，敲击键盘修复一个又一个漏洞的双手，如今在这里搬货，还要见不到林初静，他觉得自己要呕死了。

　　晚上回家，照例是蒋若珩先下班，顺路从超市带了水果蔬菜回去，林初静忙碌多半小时后下班，正正好赶上蒋若珩给她做的饭。

　　蒋若珩做菜越发精致，炒了个杂粮蛋包饭，硬是要把米饭压成各种形状。林初静一脸抽搐地看着盘子上形狀各异的饭团，硬生生又想起了今天下午那课圣诞节的心，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我说蒋若珩，你说你天天宅在家里，这好不容易有个女孩子向你示好，你就一点兴趣没有?”所以人家网上为什么总吐槽程序员单身狗注孤生，这都是血的教训。蒋若珩:我只对你有兴趣你看不出来?他不想说话，默默地继续摆好碗筷。我跟你说啊，人家那个女孩子才24，家里投资给她在这弄得店，饮品都是自己原创手作的，特有情怀特浪漫的一个人，和你这种直男刚好可以调配一下。

　　蒋若珩闷闷地道，“我不喜欢文艺做作的女生。

　　人家哪里做作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能养活自己不很好吗?

　　怎么不做作了?”粉红色调的店铺、是个饮料都要画颗心，还在墙上写了心灵毒鸡汤，店里的书架放着外文书籍，穿着白裙子坐在柜台那里捧着书在翻看，一看就是假文艺。

　　林初静哭笑不得，“那照你这么说，以前的我都是假文艺?我也经常穿白裙子，经常看书，那不一样，蒋若珩觉得林初静是真的文艺，“我那天看到你笔记本上的那句话了，那是你高就读的一本书，席慕蓉的。你现在的家里没有这本书了，但你早已把它读进了心里。”

　　林初静怔，她的每本笔记本上都有句话，是这么多年安抚自己内心的不安经常会自我励的句话，

　　“每条走上来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样跋涉的理由。每条要走下去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样选择的方向。

　　她回忆起那时候，她在那本书里，看到的，是一个不畏惧不妥协不逃避的作者，就那样用精致的文字描述着她对生活的爱意。她喜欢这样精致的思想、精致的态度。所以念念不忘。

　　但我已经很久没有那样读过书了，生活的忙碌会磨平我们文艺的心。你要知道，那种辈子生活在文艺里

　　的女孩子，都是阳光明媚的，正好，照亮你这颗程序员无聊的心。”林初静有点伤感，她的确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充满情怀的她了。生活的压力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包括那些让她惊叹的文字，都已点点滴滴放在心底，她无助地活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庸俗的那种人，为着生活疲于奔命，故作坚强。

　　“但别人不是你，而你就是你。”这句话很拗口，但是林初静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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