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敬茶

　　翌日，清晨。

　　苏玖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被胭脂很好的遮掩住伤痕的脖颈，满意地点点头，笑颜如花地道：“如兰，你找来的胭脂还挺有用的嘛。”

　　如兰把胭脂盒放在梳妆台上，见确实不见伤痕，这才松口气，“小姐，昨晚可担心死我了。也幸亏我找到这胭脂，不然等下去见云家众人，看你怎么办。”

　　苏玖玥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实在没办法，那就露着伤痕去呗。反正是云辞墨伤的我，我没叫云家的人赔礼道歉便算好的了。”

　　如兰想想也是，平日在将军府里，自家小姐过的是众星捧月的生活，哪能来到云府，就白受欺负呢？

　　苏玖玥起身，理了理衣袖，扬声说：“走吧，等会儿去迟了，还不知云家的人要怎么讽刺挖苦你家小姐一番呢。”

　　如兰瞪大眼睛，喊道：“她们怎敢讽刺、挖苦小姐，那大将军还不废了云家。”

　　苏玖玥闻言失笑，摇了摇头，叹出口气后，便抬步离开。

　　院子里，云辞墨挺身而立，手持折扇，轻轻拍着掌心，晨风吹起他的衣摆，显出男人高挑精瘦的身躯。

　　呸，衣冠禽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苏玖玥在看见云辞墨的背影后，顿了顿脚步，垂下眼帘，在心里腹诽道。

　　“你站在那干什么？”男人微凉的声音响起。

　　苏玖玥抬头看去，云辞墨转过身直面自己，普通无奇的容上神情淡淡，看向她的眼中并无半分昨夜的暴戾与滔天怒火，如一潭泉水，平淡清冷。

　　苏玖玥几步走到云辞墨身前，笑的温婉，拿捏着嗓音柔柔说：“新婚花烛夜夫君弃我而去，我还以为夫君厌极了我，让我思虑、伤心了一整夜。没曾想夫君会站在院子里等我，我一时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傻了、愣了、呆住了。”

　　话毕，看着男人莫名的脸色，以及眉间不断跳动的青筋，苏玖玥脸上笑容更甚，嘴角都快提到耳朵上，眸中掠过几分报复的快感。

　　武力上比不过你，那我就恶心死你。总不能平白无故受了一顿掐，睡过一觉就什么都不计较吧！

　　云辞墨扯了扯嘴角，转眸看向苏玖玥洁白无暇的脖颈，目光一凝，淡淡说：“走吧。”

　　苏玖玥笑着应下声，跟着云辞墨离开。

　　一行人走了一刻钟，可要去请安的正院没看到，倒是一路上苏玖玥收到不少或嘲笑、或讽刺、或同情的目光。

　　终于，在听见几个下人的嘲笑声后，如兰忍不住心头的火气，睁大眼睛瞪向那几名婢女。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哪怕是生气也是可爱的紧，那些婢女哪能怕了如兰，纷纷嗤笑几声后，便离开了。气的如兰直跺脚，脸都涨红了。

　　苏玖玥站在不远处，刚好侧身看见这幕，笑着退后几步，捏了捏如兰的鼻子，轻声说：“好了，别气了。你家小姐都没怎样呢，你怎么就先气不过了？”

　　如兰嘟起嘴，为她家小姐打抱不平，“她们一直这般嘲笑小姐，若传了出去，还不坏了小姐的名声。还有姑爷也是过分，新婚花烛夜，却留小姐一人，独自离开！”

　　苏玖玥扭过身子，重新踏开步伐，娇容上笑的无谓，悠声说：“如兰，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想怎么说，说什么，我们阻止不了。闭耳不听，不闻，不问就是了，何必为外人气恼。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何况，云府人口基数众多，一晚上不可能没有人出去。新婚之夜新郎不在新房过夜这事，怕早就传的厉害，现在阻止又有何用，费心费力罢了。

　　一行人最前面，云辞墨把苏玖玥二人的话全听了进去，脚步一顿，云辞墨朝身后的小斯挥了挥手。

　　小斯见云辞墨唤他，连忙走过去，恭敬地问：“大少爷，有何吩咐？”

　　云辞墨也不看小斯，清冷的目光看着前方的路，低声交代：“吩咐下去，从此刻起，若府中再有人敢议论昨夜之事，仗责三十，赶出云府。”

　　小斯心头一跳，颇为诧异地看了云辞墨一眼。

　　他昨夜听闻此事，除了同情苏玖玥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大少爷他另有心上人嘛。可听少爷刚才的话，明显是在维护苏玖玥。且少爷平日即使为人冷漠了点，但也算是个好说话的主，现下却为了苏玖玥说出这番话来，那说明苏玖玥在大少爷心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唉，主子的心思还是莫猜测的好。

　　又看了云辞墨一眼后，小斯颔首应下。

　　又走了约半刻钟，才到了云府正院。

　　苏玖玥与云辞墨并排又刻意保持着几分距离，一同走进院内。刚进大堂，苏玖玥便立即扫了一圈里面的人。无她所想之多，十多人，对一个首屈一指、闻名于世的世家来说，算少的了。

　　云辞墨先上前两步，冷声道：“见过祖父、祖母，给各位长辈请安。”

　　苏玖玥紧随其后，仿着云辞墨的样子，规规矩矩的行过礼。

　　“邦——”是木料落地的声音。

　　苏玖玥微抬眸看去，上位有一杵着拐杖的老者，头发半数花白。然而他那磅礴如虹、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因那花白的头发小看了他。

　　又听一个庄严的声音响起，“好孩子，来了？”说话的是云老夫人，魏氏。

　　云老夫人虽已年过半百，但胜在面色红润，眸光清明，看起来慈眉善目，是个好说话的人。

　　云辞墨颔首，淡淡的回了声。

　　云老夫人笑着说：“还不快去给你父亲敬茶。”

　　云老夫人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婢女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而那托盘上则各放着一盏茶。

　　苏玖玥随云辞墨转身，走到一个中年男子身前，齐齐跪下。

　　云辞墨率先接过茶，举过头顶，冷冷的声道：“请父亲用茶。”

　　“嗯。”

　　云则天接过茶盏，揭开茶盖，轻抿一口茶水便把茶盏放回茶托上。

　　苏玖玥见云辞墨敬完茶，立马极有眼力见的从托盘上拿过茶，学着云辞墨的动作，柔声说：“请父亲用茶。”

　　而这次，云则天并未立刻接过茶，而是静静地端详了苏玖玥须臾。

　　云则天反常的举动，引得苏玖玥抬眸看向他。

　　而这一抬头，苏玖玥便对上一双深沉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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