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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奉旨寻衅


  伶南跟着宋妧的这几年,特别喜欢寻衅。

  感觉特别威风,尤其是有世子妃坐镇的时候,那怎是一个酸爽能形容的?

  她昂首转向老夫人,看着她铁青的脸色,轻蔑的向一边伸出手,一个暗卫立刻递了几张契约到她的手上。

  “老夫人,倒是坦然。”

  卫老夫人怒而喝斥:“哼!放肆!”

  伶南半昂着头:“放肆?呵呵。”

  虽然老夫人早听说过宋妧纨绔的名声,可是并没有亲自见识过,再加此时此刻她的寿宴之上,被人如此羞辱,一股热血冲上脑门,说出的话就很不好听了:

  “你是个身份,也配与老身说话?她宋妧是没是聋了还是哑了?”

  暗卫们哪有不知道的,宋妧是赵谨的心尖尖,就连刚出生的赵叙都不能比。

  骂宋妧?那不能让啊!

  几个女暗卫不等下令,立刻冲上前来,对关昌平伯府的女眷席,就开始打砸。

  “乒乒乓乓,叮咣!”

  “啊!”女眷的尖叫声。

  宋妧坐在椅子上,仰望着天空:“这声音忒好听了些!”你不说本大王聋哑吗?让你见识见识。

  暗卫们一听宋妧说这样的话,砸得更起劲了,嘴里还喊着号子:“唉!哈!”

  伴随而来的是女眷的惊呼,还有凳倒桌翻,杯盘碗盏碎裂的响声。

  “住手!”

  宋妧抬了抬手,暗卫们整齐划一的停了下来,退到宋妧的身边。

  “老夫人有话也不急着说,本郡主还没砸够呢!”

  昌平伯府的老夫人指着宋妧:“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

  “你!简直目无王法,岂有此理!”

  “嗯。伶南!”

  伶南指挥着暗卫们,又要继续砸,眼看着场面即将失控,匆匆赶来的昌平伯夫人大吼一声:

  “昭华世子妃,想要干什么?”

  宋妧稳稳的坐在椅子里,一副不想看到她的模样,拒绝拉她的话。本大王就是这么猖狂。伶南上下打量着昌平伯夫人:“你是哪蹦出来的?”

  “你!宋妧,你们王府的人,一向如此无礼吗?”

  伶南做生意或许不如佩珠佩环,但是吵架这件事上,从来没输过:“你张口闭口的叫我们世子妃的名讳,又是家的礼数!”

  安北跟着伶南混久了,也练就了一身吵架的好功夫:“总不能你们向我们王府的人乱吠,我们却要和你讲道理吧?”

  昌平伯府人大怒:“你骂谁?”

  安北瞄了她一眼:“瞧你这眉毛倒竖的样子,凶神恶煞的,也忒难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少林寺的十八罗汉托生的呢!”

  “安北,我都觉得,她出现在世子妃的面前,都容易吓着世子妃。”

  “嗯,可不是?咱们世子妃心软胆小,忒好欺负了。要不是有世子护着,这些年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两个人一唱一喝的夸着宋妧。

  让早就退到一旁看热闹的女客们,忍俊不禁。

  “你,你们,拿我们昌平伯府当什么了?”

  伶南转过头来:“你插什么嘴?我们自己夸自己的主子,也碍着你了?合着你就看我们家世子妃不顺眼,连一句好话也不让说吗?”

  安北的余光扫过老夫人,发现她坐在太师椅上,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是被气着了。她一辈子受人尊敬,没受过这样的气。气得说不出话来,但这并不妨碍,她用仿佛淬了毒的眼神盯着宋妧。

  安北可不高兴了:“哟!老夫人您这是什么表情?我们世子妃哪得罪您了?”

  听得那些看热闹的女眷,好无语:呃……哭丧拜寿,大砸特砸还没得罪吗?当然了,宋妧这个打遍雍京的主儿,这么想……没毛病。

  伶南抖了抖手中的契约:“你别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好像我们欺负你了似的。我们上次借了你们昌平伯府银钱,助你们度过难过。现在还银钱的日子,都过了。你们是什么意思?”

  昌平伯夫人接了话茬儿:“那……那是你们王府欠我们的。”她自己说完都觉得心虚。

  “欠你们的?可有凭据?”

  “要不是你们,找茬找到我们大相国寺的那家酒楼,我们家岂会用你们家出银钱?”

  在场的暗卫和看热闹的女眷哄堂大笑:“哈哈哈!”忒不要脸了,自己的军粮被北荻人截胡了,到御前倒打一耙不说,现在还想以此为由赖着不还银子。

  “笑什么,我说得句句属实!”

  伶南勉强忍住笑声:“我们王府欠不欠你们伯府的,世人自有公断。更何况,这白纸黑纸的契约,是实打实的,你们总不能不认吧?”

  “你!这是你们逼着我们伯府签的。”

  “喂!那你你不在场,可能不清楚,这契约后面,可是有证人做证的,证明是你们昌平伯自愿签下的。这证人也不多,几百人而已。官府还有备案。”

  一些性子活泼的男暗卫接了话茬:“想杀人灭口,收买串供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

  昌平伯夫人阴着个脸,打算抵赖:“你们,我掌管庶务,从不知道有这件事。”

  王府的暗卫一个比一个嘴巴毒:“那就是你们夫妻二人之前的闺房秘话了。”

  “是不是最近昌平伯都宿在小妾的院子里,来不及和您细说?”

  “伯夫人赖帐可不是好习惯,以后……满雍京谁还相信你们?”

  “这么发展下去,我看伯夫人这庶务要交到小妾的手上了。”

  气得昌平伯夫人脸色惨白,手颤抖着指着王府众人。昌平伯小妾众多,是她永远的伤痛。

  这时候昌平伯匆匆赶来,来到人群之中,负着手,扬起下巴,拿出了官威:

  “我们伯府不还银子,自有官府可以公道,也论不到你们到伯府来撒野!”

  宋妧平来一直眯着眼睛,听到正主来了,就缓缓的睁了眼:“昌平伯,话不是这么说的,顺天府也管不了你这个无赖。故意拖着不配合创赢风投,办理铺子易主手续!”

  “胡说八道!”

  “昌平伯,甭管胡不胡说了,今天我来,就是要把铺子拿到手。”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妇,要铺子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这话怎么说的?”

  昌平伯本想激怒她,可是宋妧面色……无比平静。他看到后,暗自安慰自己,她不会这么稳和,许是她故意装作不动怒。

  “你给了我铺子银钱的六成,现在只不过耽搁了七八天而已,却要收走我们昌平伯府的铺子?”

  “哦!你不愿意?”

  “你这是巧取豪夺!”

  “契约,是你自己签的吧?”

  “是又怎么样?这样的契约根本就没用!”

  “你用创赢风投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契约没用?”

  “我用你的银钱,是瞧得起你!”

  “瞧得起我,还是瞧得起王府?”

  “哼!”

  宋妧笑呵呵的站了起来:“哎呀,昌平伯这自视甚高啊,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瞧得上我们王府?”

  “你这是转移话题,为自己的无理取闹找遮羞布!”死丫头就不信你不要脸面,你不要脸,王府也不要吗?

  宋妧负着手看着远处树丫上一对小鸟互相啄着羽毛,脸上闪出温暖的微笑:“刚才,昌平伯说我是巧取豪夺?”

  “难道不是?你再说就是狡辩!”

  “嗯,也有道理。多说无益。今天……我就巧取豪夺一个给你看看!”

  昌平伯蔑视的斜了宋妧一眼:“哼?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

  “凭我……不行吗?”

  “有本事,你不靠王府,让这些暗卫都出去!”

  宋妧大笑:“哈哈哈!我是昭华世子妃,您不知道吗?我是王府的人,却要应你的要求不靠王府!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邕亲王和昭华世子怎会如你这般无理取闹,你是你,他是他们!”

  伶南补了句:“你不知道吗?王府里,我们世子妃说了算。”

  宋妧正要说话,院子里忽然涌进来好些个内监打扮的人。领头的宋妧认识,是……海子。那个帮着李进康灭了小禄子的内监。

  海子进了院子后,眯着眼,斜了个眼珠子打量着院子里的情况,双手抱于小腹前:

  “哟!好大的阵仗啊!”

  昌平伯上前一步,先发制人:“海内官,您给评评理,这宋妧也太不像话了。竟是闹了本官母亲的寿宴,又是打又砸的,简直不像话!哼!”说完就转头看向身后的宋妧。

  宋妧摇头冷笑,并不说话。心里琢磨着:海内官大概是带着陛下的旨意,来给她撑腰的。

  果然……海内口鄙视的上下打量了几眼昌平伯,眼光调向高处:“咱家问你了吗?”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怎么回事?海内官是来帮宋妧找茬儿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宝璋郡主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这!分明是……”

  “就是陛下见了宝璋郡主,也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邕亲王府和昭华世子志虑忠纯,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本官并不是在编排,本官是……”

  海子很生气,邕亲王府的两个主子见了他,都要尊他一声:公公,内官的。在他海子面前都自称‘我’。偏偏这昌平伯,张口闭口你你你的,一口一个本官。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所以,这阉人要是小心眼起来,那个就坏事了:

  “哟!咱家早有耳闻,昌平伯这官威不少,今儿一见果然如此!无礼犯上,却要强词夺理!”

  海子身边的一个小黄门凑了上来:“海内官,依小人看,这昌平伯该打!”

  昌平伯容忍海子,是因为他是李进康提拔上来的,但是他没必要容忍一个小黄门,他面色狠厉的反唇相讥:“你休要从旁撺掇,这是你这样一个,低贱的阉人能决定的事吗?”

  昌平伯的本意是,让这个小黄门闭嘴。并无意说海子的不是。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海子心里琢磨着:他们来的这些不都是阉人吗?怎么就低贱了?低贱?好啊,他今天要给昌平伯府一点儿颜色看看。海子想到这抬起头:

  “咱家带了陛下的口谕!”

  海内官话一出口,院子里呼拉拉的跪了一地。海内官清了清嗓子:

  “陛下说了,宝璋郡主身为皇室宗亲,却被一个异姓伯爵诬告上朝堂的,被逼不得已,妥协拿出银钱,平息事端。已是对皇家的一种挑战!”

  “不,不是这样的,陛下许是对臣有误会!”

  海子低头瞧着昌平伯:“哟!昌平伯这是惯会说嘴旁人不好的毛病,是真不打算改了。竟是编排起陛下来了。”

  “不不不,我没有。”昌平伯有点害怕,可是始终不明白,自己是哪得罪海子了。

  海子朝着皇宫的方向,一个揖首:“吾皇圣明,昌平伯耍得这点小把戏,还想瞒过陛下吗?”

  “没,没有!”赵谌的狠辣,他是知道些的,最少也要狠过已逝的延庆帝。

  “没有就好,你以后可要记清楚了。有些话不能乱讲。”

  “是是是!”

  “话说回到宝璋郡主身上,昌平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签的契约,现在却抵死不认,赖帐不还!宝璋被逼无奈,多次上门要帐无果,出次下策!”

  在场的众人明白,陛下这是明明白白的偏袒,听听那措词:被逼无奈,出次下策!还有一点就是,陛下可能打算要拿昌平伯府,这个曾经的铁杆赵议党开刀了。

  此时此刻,花园里一片寂静,无一人敢多嘴!

  “这事说出来,真是有辱皇室尊严!”

  “陛下有旨,宝璋郡主,只管要帐!如若要不来,陛下……只以赵家宗亲族长的身份,帮你要帐!”请注意不是陛下,好像他们皇家以权压人似的。可事实上却是,赵谌说是把自己当赵家的族长,别人不敢这么以为啊!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啊!

  宋妧明白陛下的偏袒,向海子福了福身:“多谢陛下!”

  海子走向宋妧:“哟!宝璋郡主您多礼。”

  宋妧微微一笑:“公公当得起。”海子十分得意,瞧瞧这邕亲王府的家教,甭管真假,看着就舒心。

  “陛下让我嘱咐郡主您,莫要伤了无辜即可!”

  昌平伯哪里能认?跪着哭诉:“海内官!宝璋郡主哪是来要帐,她这是找寻衅找事的啊!臣恳请陛下明察!”说完就叩首在地。

  海子见此,回过身来,大声说道:“昌平伯非要说成是寻衅,咱家也不拦着。只是寻衅……也是奉旨寻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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