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哪来的自信

　　这可把女官吓了一跳，心想：宋姑娘怎么能得罪？

　　这可是昭华世子亲选的人。

　　陛下亲自下的旨意，让她来教习曲子。

　　这女官怕宋妧生气，撂了挑子，她怎好交待？随即走到了那名官妓的身前，冷笑着：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那官妓装作害怕的低下了头，还有心有不甘的顶嘴：“大人，我只是……”

　　女官拔高了音调，吐出一个颇有威仪的单音节：“嗯？”

　　那官妓再不敢说话了。

　　女官处理完官妓的事，小心的看向宋妧，只见她和乐师们正沟通着曲子的事情。

　　好似根本没听进去，完全无视。

　　其实……宋妧是听到了。

　　可在她看来，虽说官妓们日常会接触到一些官阶较高的官员，也会得到官员的赏识和尊重，很有些地位，可也不值得她去与之计较。

　　“可以了吗？”

　　乐师们点了点头，宋妧抱好琵琶，轻声说道：

　　“我先弹一遍，第二遍再合奏试试看。”

　　“多谢宋姑娘。”

　　宋妧弹起了这首欢沁，欢乐的曲调登时飘荡在整个大殿内。

　　这时候，乐师们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曲谱的妙处。

　　有的悟性高的乐师，直接就跟着合奏了起来。

　　虽比不得赵谨厉害，能够与她心意相通，却也让曲子的层次、节奏更丰富了。

　　一曲终了：“宋姑娘，这曲子妙啊！”

　　“宋姑娘大才啊！”

　　“宋姑娘，单这琵琶音就已经很有意境了！”

　　“列位过奖了，说起小女子的琵琶并不是十分精通。”

　　官妓们通晓音律的，这时候也服气了，有一个面容和善的官妓，竟不顾礼数的走了过来，给宋妧轻轻的福了身：

　　“宋姑娘，这首曲子可否教教我？”

　　女官纳闷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的忒没规矩了，刚想喊人回来，就听宋妧问了句：

　　“听姑娘的意思是……精通琵琶？”

　　“宋姑娘，小女子也只会这一个琵琶，比不得姑娘通晓各种乐器！”

　　“姑娘客气了，样样通不如一门精！”

　　“宋姑娘，我知晓是小女子唐突了，可是……我实在想学，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这官妓说完就跪了下去，俯首在地。

　　之前那名清高的官妓冷哼了一声：“这是宋姑娘独门秘笈，你这般岂不是为难人家？”

　　话里话外暗指宋妧小气不肯教。

　　宋妧也不恼，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瞧着这二人，并不说话，心想：果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那清高的官妓见宋妧并不说话，胆子就更大了：

　　“你一介官妓，没得辱没了宋姑娘候府嫡女的身份！”

　　“我劝你还是莫要自讨没趣，丢了咱们礼部的脸。”

　　官妓的意思其实是在说，宋妧仗着身份高贵，瞧不起你这个官妓的身份。

　　这明明白白的挑衅，大家都懂了，女官就要出言制止，宋妧给伶南递了个眼色，伶南正巧就在女官的身旁，伸手拉了她一把，低声道：

　　“这……没你的事儿，我们姑娘自有主意！”

　　“可是……”

　　“嗯？要不让尚书大人与你说说？”

　　这女官冷汗直冒，心想果然是纨绔子弟，低头答了句：“这倒不必，本官不插手就是。”

　　跪在地上的那个面容和善的官妓，优雅的起了身，也不恼，回过头看向那名清高的官妓：

　　“姐姐这礼数甚是周到，妹妹受教了，管起候府嫡女的事情得心应手。”

　　“你！你简直不知好歹。”

　　“妹妹来的时日短，并不知晓，这做什么还得经过姐姐的同意，否则就是丢了礼部的脸面。”

　　“还请姐姐莫怪！”

　　“我好心告诉你，你却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这未免……”

　　“哦，原来是妹妹误会了。”

　　“宋姑娘，还请赐教！”

　　这官妓，说完就又俯首在地，那意思就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呵呵，这位姑娘，我若是不答应，你当如何？”

　　那官妓闻言起身，脸上依然挂着笑意：“宋姑娘，不应能如何？”

　　“求学和交朋友一样，总要两相情愿。”

　　“是吗？”

　　“我向宋姑娘表明了我的心意，宋姑娘不应，那证明是我们没缘分。”

　　“亦或是时机未到。”绝口不提看不上她这官妓身份的事。

　　宋妧心中叹服，这样的姑娘值得她相授：

　　“呵呵！这位姑娘……是个通透的。”

　　“只是……”宋妧故意一顿，那姑娘也没什么表情，依然笑着。

　　“姑娘手里没有琵琶要怎么学？”

　　这官妓登时大喜，赶紧起身取琵琶，其它的官妓面面相觑，有些胆大的也走上前来，向宋妧福了福身：

　　“宋姑娘，我们……也想学！”

　　“姑娘们客气了，我的琵琶技艺并不算好，谈不上什么学不学的。”

　　“要是有兴趣的，大家坐下来，全当是互相切磋吧。”

　　几个官妓一致认为：这还不算好？这技艺当属出类拔萃的。

　　如果非要说不好，一些见识过宋妧弹筝的，觉得那肯定是比不上她弹筝的水准。

　　官妓们看向女官，见她没什么意见，也都取了筝，围坐在一起。

　　伶南给每人发了曲谱，先让她们熟悉曲子。

　　宋妧则是和负责舞者的总领女官，商量了一下如何编排舞蹈，那女官也是个厉害的，只三言两语的就明白了宋妧的意思，当即选定了舞者，领到旁边编排动作。

　　宋妧则返回身和乐师们沟通，如何伴奏的问题。

　　这边其乐融融，大家都有事做，那边被晾着的……那名清高的官妓，还有和她交好的几人。

　　气氛十分尴尬。

　　之前领宋妧过来的女官，也不管了，眼神轻蔑的看了眼那个清高的官妓，便坐在了一旁，事不关己的喝起茶来。

　　心想着：这官妓自诩有些才华，得了些官员的赏识，常常自以为是，又故作清高，今天就当是给她个教训。

　　这一出又一出的，压得这官妓再忍不下去了。

　　她面上仍然维持着清冷高贵的样子，高傲的昂着头，提高了些嗓门：“宋姑娘这是何意？”

　　一副俯视的作派。

　　可是……宋妧只说了句：

　　“现在，我们试一试。”

　　说话间，曲子响起，完全把那官妓忽略了。

　　仍然是宋妧主弹琵琶，乐师合奏，有些技艺高超的官妓，就着谱子，试着跟着合奏。

　　虽然人多，不太熟练。

　　但是……

　　那喝茶的女官却是惊讶的抬起头来，就连排练的舞者也不免停下了动作。

　　这么复杂的合奏，她们从未听过。

　　竟是比单独琵琶的弹奏，让人感觉更加的欢快了，意境……更饱满了。

　　合奏结束，屋子里……陆续得响起了掌声。

　　这掌声之中，唯独没有那清高的官妓，和她的一众朋友们。

　　宋妧笑了笑，示意那六个抱着琵琶的官妓凑得近些，一起试着跟着乐师合奏练习。

　　又转向正在喝茶的那女官：

　　“大人，现在只有六个，九个弹奏琵琶的最好，不知……”

　　还没等那女官说话，剩下的官妓中，一个保持中立的站了出来：

　　“宋姑娘，小女子愿意试试。”

　　宋妧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官妓赶紧去取了琵琶。

　　这时候和那清高的官妓，关系要好的两个官妓，也临阵倒戈了：

　　“宋姑娘，我们也想试试！”

　　气得那清高的官妓不好发作，只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她们：

　　“清竹姐姐，抱歉了！”这等露脸的机会不上，置什么气？

　　关系好也不是这么个好法儿。

　　九人的琵琶阵容，就这么凑齐了。

　　现实比人强！

　　剩下几个出声晚了的，有的咬唇，有的叹气，有的哀怨的看着那个名叫清竹的官妓。

　　“你们，竟如此的谄媚，自降身价！”

　　宋妧懒得理她，这种人自己见得多了，她不会做人，自会有人教她怎么做人。

　　果然……

　　那个一开始下跪要跟宋妧学曲子的官妓，微笑着回了句：

　　“清竹姐姐，我们都是为了陛下的寿辰，何来谄媚一说？”

　　“就是，都是为了陛下！”

　　“姐姐不想帮忙，就莫要多说了，免得误了进度……”

　　“……”

　　九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讽刺挖苦着清竹，可把清竹气的够呛。

　　宋妧见也差不多了，适时的出声说道：

　　“姑娘们，合练要紧！”

　　九个姑娘立刻端正了坐姿：

　　“预备，走！”

　　大家立刻开始了合练，又把清竹晾在了一边。

　　宋妧半低着头，悠闲的向清竹慢步走去，一只手半举在空中，打着拍子：

　　“好！”

　　“鼓声再轻一点。”

　　舞者也跟着曲调，调整着动作，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宋妧也走到了清竹面前，宋妧笑着与她对视：

　　“被人当枪使的感觉……不错吧？”

　　清竹面色一僵：“宋姑娘何出此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宋姑娘，我倒是觉得，你比不过她，她早晚是要嫁进邕亲王府的！”

　　宋妧也不恼：“呵呵，她告诉你的？”她算个老几，惦记她男人的，多了去了。

　　“她一向矜贵，怎会说出如此没脸没皮的话？”

　　宋妩点了点头：“哦！”

　　“也就是说，是她暗示你的？”

　　“她心底纯善，哪里会做这种事？”

　　“是小女子觉得，宋姑娘这等粗俗之人……配不上世子！”

　　“我粗俗与否，姑娘是从何得知？”

　　“天下谁人不知？”

　　“也就是听人说的了？”

　　“宋姑娘的作派，可糊弄不了天下人。”

　　“我从来都是敢作敢当的，没想过糊弄，当然也没那个必要，毕竟有世子……”帮我撑场子。

　　“不知羞耻！”

　　“至于清竹子姑娘，有没有被人糊弄了，就另当别论了。”

　　“宋姑娘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若是不能嫁进王府，可是没人敢要你的。”

　　“呵呵！她呀，真是替本姑娘没少操心。”

　　“你这会儿，倒是识趣！”

　　“只是……清竹姑娘这般替她出头，却不知……她可有为你着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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