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暗疾

若论情分，白氏怎么也要像云逍遥一样，称宋昭月一声：“弟妹”！

        这是在给自己怂恿盛宇卿不娶杜若笙，而来的下马威？

        毕竟盛宇卿已经恢复皇子身份，一个候爷的私生女，怕是及不得门生遍天下的杜相嫡女，更适合进王府！

        白氏看着温婉，却原是个不好惹的人呢？

        宋昭月也回了个礼：“确是阿璃母亲。师嫂面色潮红，想是被妇科疾病困扰已久，腰背酸痛，淋漓下致，痛痒难当。”

        白氏眉头微皱：这等隐晦之事，竟当着下人的面说出？这个宋昭月，果然是块难啃的骨头。难怪女儿银牙暗咬，哭了不知多少泪，最后只能选择知难而退。

        杜若笙挥手让垂着脑袋，一脸惊愕的初夏下去。

        初夏忙不迭地后退，关上房门，后悔得不行：惯知道昭月姐是个爱闯祸的，如今还把她给拖下水了！呜呜呜……怀里的银子，真是烫手得很呐！早知道不收了！

        “师嫂，你怎么板着脸呢？可不要讳疾忌医哦。这种暗疾，真有可能要了性命的。”

        虽顶了白氏一句，但宋昭月深知于情于理都不能太过得罪杜若笙的母亲。装傻充愣这种事，宋昭月最在行了。于是，她故意做出一副冒犯了人，还全然不知错在哪里的愚蠢样子。

        果然白氏微不可觉地舒了口气：太高估宋昭月了。只不过是个得了奇遇，学了惊世医术的村妇，想来女儿败就败在太过清高，不肯放低姿态，被这懵懂村妇说了几句，就节节溃败。

        见白氏暗暗松口气的样子，宋昭月不由得摇头：都说知女莫若娘。恐怕白氏并不知道，杜若笙这个拎得清的高傲女子，早就当面承诺再不纠结盛宇卿了。

        像杜若笙这种正直的近乎执拗的大家闺秀，既然说了，定是早就放下了对盛宇卿的执念。

        宋昭月给白氏搭了脉。白氏的暗疾，可参照于前世一到节假日就轮播的清宫剧里的，暗中大ＢＯＳＳ端妃。

        这种红花过量所至的疾病，会让医疗匮乏的这时代女性生不如死。

        “从被人所害那日起，到如今多少年了？”

        白氏微微闭目：“十二年。”

        宋昭月倒吸一口凉气：白氏娘家是山西白氏，正正经经的嫡女，嫁了还不是宰相的杜如晦，更是个正正经经，扶持丈夫起家的大娘子！

        怎么竟会被人暗害至此？

        这豪门大院的后宅，真是恐怖！

        “怎么了？你也治不好我娘？”杜若笙眼睛瞬间变得红红的。

        宋昭月摇头：“我只是觉得当年那人手段过于阴毒，更惊诧于丫头婆子遍地的宰相家主母，怎么竟被人所害？师嫂这病，我能治好。但这么些年伤了的元气是无法恢复的，治好了病，也只能让您不那么苦痛难过。”

        “治好了后，我还能活多久？”

        宋昭月摇头：“不知。大抵一年往上，十年之内。”

        杜若笙抿着唇，眼里露出几分愤恨：“我恨不能杀了她！”

        白氏拉住杜若笙的手：“旁的名医，都道我活不过三月。如今至少能活一年。她会比我早死的！”

        宋昭月低头开方子，只当听不到二人说的话。

        写着写着，突然执笔的手被白氏拉住：“我欠你一条命，你要何回报？”

        宋昭月看了眼杜若笙：“方才请我来时说的话，可还算数？”

        “无论何时，杜府都将是你的助力。”杜若笙一字一句。

        “那就行了。”宋昭月继续写方子：“我向来与人治病，都只收钱。如今能收到这种份量的承诺，可比钱值得多。”

        白氏白了眼杜若笙。

        杜若笙垂头不语。

        等宋昭月写好方子出了门后，白氏才道：“你忒也不知轻重。你知道你许了她什么！？你可听到她说的话，她那样贪婪，你就不怕她一辈子支使着你？她倒是会打算，不要将死的我的承诺，只要你的！”

        杜若笙幽幽地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与她见过几次，就知她不是贪婪的人？”白氏语重心长地：“女儿，你娘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会不比你更能识人？你这便出去，告知宋昭月……如此，以她最急需的这件事，换你的承诺。”

        白氏附在杜若笙耳边说了几句。

        杜若笙突然笑了起来，雀跃着跑了出去：“娘亲的主意甚好，眼下她即将进京，翁氏名声丑出生天，一定会让她的教养被人诟病。娘亲这主意，会让她将来更好进王府了！娘亲，你真好！我代宋昭月谢过娘亲。”

        白氏眉头紧皱，缓了好一会儿，才气得重重一下拍在桌上：这孩子，竟单纯善良至此！？

        那个宋昭月，明明阻她进六皇子的门，她竟不觉为耻，更全心全意为了宋昭月着想？

        这个傻女儿！将来我死了，她可一准要被人欺负啊！让她进六皇子的齐王府，这个念头，怕是再不能通达了！

        傻透了，这个女儿！

        却说杜若笙追出来，宋昭月正跟初夏说着话。

        “昭月姐，你的精明劲儿呢？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把夫人的病情说出？”

        “看把你吓得。你要换个角度想，我蠢些，你家夫人不该更高兴？”

        初夏想了想，随后笑了起来：“嗯，那你日后在夫人面前，都要做出副蠢相，最好被小姐的聪慧比到地下！说不准夫人的病都能好得更快。”

        宋昭月笑道：“你家小姐，本就能把我比到地下去。”

        初夏听到这话，低着头，拿脚尖在地上画圈圈：“你瘦下来后，也是极好看的，万里挑一的好看。虽不比小姐越看越让人喜欢，但站在人堆里，人们头一个瞧见的只能是你。何况你会医术，下人做了洛阳纸贵的新酒，怎么也不能被比到地下去啊……”

        “小初夏好忠心哦。我好喜欢。”宋昭月眼里闪着光：“要不初夏你跟着我吧。你这就问你家小姐要卖身契去！也不知道要多少银子，你家小姐才能忍痛割爱？”

        眼下有叶娴，但真缺个大丫鬟！若有一个像初夏这样镇得住人，又让自己看一眼就喜欢的人在，那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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