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战争game

　　虽然有些唐突，不过欧拉丽此时正迎接春天到来。

　　到了这个季节，冬季沉重低垂的云层消失无踪，百花齐放，天气也跟着稳定下来。据说造访都市的旅人也会随之增加。

　　像夜明也是在两个月前趁着季节交替的时候来到了欧拉丽。

　　寒意早已减弱、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在这个夏季脚步慢慢接近的时节——我知道自己体温升高的原因并非单纯的季节交替。

　　随着匡咚匡咚的车轮声晃起身体，夜明用汗湿的手毫无意义地玩弄浏海。始终望着窗外飘过的夕阳色街景，并等候那一刻到来。

　　马车停了下来。马匹嘶鸣着、精雕细琢的车门打开，夜明一个人率先下车。

　　穿着不习惯的礼服——即所谓的燕尾服，踏响着更是昂贵的皮鞋，夜明的脚踩到地面了。

　　伸手搀扶接着下车的少女。露出欣喜微笑走出马车的人是赫斯缇雅女神。她跟夜明一样穿着正式礼服，比平常美丽耀眼许多。

　　“谢谢你，夜明。护花使者当得很好喔。”

　　“嗯”

　　陆陆续续聚集而来、看似高档的厢型马车，身穿正式服装的无数俊男美女，还有大富豪的豪宅——不，应该说是让人误认为宫殿的巨大会场设施。

　　据说今天【阿波罗眷族】举办的「众神之宴」比较特殊，好像得带上一名眷族成员，由众神与各家孩子一同参加。

　　通常「众神之宴」是不允许眷族成员参加的，不过这次是主办人提出必须携同眷族成员参加的。各尊神仙还是老样子，因为觉得有趣而答应了，于是各自选出最满意的团员一同参加，想好好炫耀一下自己的孩子。

　　混杂在容貌完美无缺的各尊男神、女神当中可以看到好多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冒险者或工匠。被赫斯缇雅女神带来的我也是其中一人。

　　“这身衣服还真是穿不惯……”夜明拉扯着自己燕尾服的领带部分，伸展不开自己的衣服，虽然说夜明的肩比较宽，穿西服或者是燕尾服都是很好看的，但是穿习惯了休闲衬衫之后再穿这样的正式衣服，只能说难受。

　　赫斯缇雅穿着一身碧蓝色（marine  blue）的礼服，点缀着许多蕾丝与皱褶。礼服还特地设计得强调胸部夹缝，也许是因为神仙有着傲人双峰的缘故吧。

　　接在夜明他们之后，这个时候米赫神也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手牵着身为团员的娜扎小姐。当然，两人跟夜明一样都穿着正式服装。

　　米赫神起初说，他们这种穷困【眷族】不太适合参加这种挥金如土的活动，不怎么想参加宴会，不过赫斯缇雅女神说出了“为了娜扎，偶尔也该玩个痛快”这番话，米赫神就这样被说服了。

　　夜明记得他最后是苦笑着同意的。向商人租借马车与米赫神他们的治装费由我们代为支付，当作是平常的谢礼。

　　想想两位总是把要价数万法利的高等灵药（high  potion）还有双属性灵药（dual  potion）廉价让给我们，这点费用还算便宜了。

　　走进门

　　放眼望去，基本全都是不输给建筑物的外观，正门大厅极为绚烂豪华。

　　金、银双色的灯光散落在粗厚的柱子与烛台上面，光芒炫目且耀眼。挑高的天花板很有开放感。稳稳摆在墙边的雪花石膏雕像可能是仿造神仙外貌制成，男神、女神各有一尊。

　　从大厅步上让人忍不住往后仰倒的豪奢大阶梯，来到了建筑物二楼举办晚宴的宴会厅。气氛正酣的宴会厅豪华到不需要用言语形容。

　　高大的天花板上垂吊着水晶吊灯型魔石灯，大量长桌上有上流人士才能品尝到的山珍海味一字排开。挑高窗户的外头则是阳台。

　　黄昏时段过去，外面的景观一片暮色。

　　会场设施座落于北大街附近的高级住宅区，也许是这样的关系，酒馆、人群所奏出的夜晚喧嚣显得好遥远。此处非常安静，会让人怀疑这里真的是欧拉丽吗？

　　“真是奢侈啊……”夜明揉着自己的长发，看着这场景，说不惊讶肯定是假的，但是也就那样，再豪华的宫殿也得住配得上它的人，那才能叫豪华呢。



　　走在宴会厅里到处可以看到许多有名的冒险者。有好像不情不愿参加的美丽精灵、穿着礼服而浑身不自在的矮人、英气逼人的兽人还有亚马逊人。除了神仙以外，会场内还有为数众多的亚人。

　　——

　　“——各位，宴会玩得还开心吗？”

　　主办人阿波罗神登场了。

　　他和随从一同来到我们身边，与夜明他们正面相对。不知不觉间，舞曲已经停止演奏，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大家热闹，我也很高兴。这样我举办宴会才有意义。”

　　当夜明停下动作，其他来宾也自然地聚集过来，以阿波罗神为中心形成圆圈。讲了几句客套话后，带着月桂冠的男神眼睛看向赫斯缇雅女神。

　　“讲得晚了……赫斯缇雅。前几天我的眷族成员受你们照顾了。”

　　“……喔，我们这边才是呢。”

　　看着面露笑容的阿波罗神，赫斯缇雅女神一边回话，一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为了不让事情闹大，神仙正想跟对方解释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根本不让她讲完话的男神插嘴说：“我的孩子被你的孩子打成重伤。希望你做出赔偿。”

　　接着，他如此要求。在旁边听着赫斯缇雅女神僵住了。她马上气愤地说：“你这是血口喷人！我的夜明也受伤了，你没道理单方面向我求偿！”

　　嘛，确实是受伤了，毕竟自己的衣服上面被不干净的血液所玷污了。

　　“但是我心爱的卢安在那天变成不忍卒睹的模样回来了……我的心痛得都要碎了！”

　　简直像是在看舞台剧，阿波罗神按着胸口，紧接着又张开双臂、夸张地悲叹。左右待命的随从们在假哭，不只如此，还有个人影步履蹒跚地走向我们身边。

　　“啊啊，卢安！”

　　阿波罗神跑向那道影子。名叫卢安的矮小人影，小人族的团员……以全身裹着绷带的木乃伊状态哀哀叫。

　　“好痛，好痛啊～”

　　“夜明……难道你……真的把人家打成这样……？”

　　“啊…嘛，也有可能”

　　夜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揉着自己的脑袋，虽说这帮人现在可能是装的，但是三个月之后，对方血液循环的供给能量被消耗完之后，就真的成这样…不，更严重的植物人了。

　　神仙发着抖抬头看夜明……

　　“而且我还听说，是你们率先出手的。也有很多证人。你们别想狡辩。”

　　只见他手指一弹，发出清脆的声响，围绕我们的圆圈当中便走出了几位神仙与祂们的团员。证人……那个时候「焰蜂亭」的客人？我没有印象，但他们异口同声地肯定阿波罗神所言，并露出卑劣的笑容。是假证人，还是当时真的在场……无论如何，他们现在出现这里也未免太巧了。胸中开始萌生不祥的预感。

　　“烦不烦啊！我才不认这个子虚乌有的罪名！”赫斯缇雅驳回了对方的说法，阿波罗神的脸——丑恶地扭曲起来。他加深了端丽容貌不该有的下流笑意、翘起了嘴角。

　　“事出无奈。赫斯缇雅——我要向你正式提出『战争游戏（wargame）』的邀请！”

　　不只是赫斯缇雅，其他人也睁大了双眼。——「战争游戏」。

　　对战对象订立规则、派系间的决斗。诚如将眷族成员当成棋子进行的棋盘游戏（board  game），由对立的两尊天神为了达成自身神意而展开厮杀的总会战。

　　换个说法，就是天神的「代理战争」。

　　夺得胜利的天神掌握了落败天神的生杀大权，能够夺走对方的一切，并提出任何命令。一般来说，惯例都是夺走对方派系包括团员在内的所有资产。

　　“阿波罗动手啦——！”

　　“根本是霸凌。”

　　“反而很想看耶。”

　　至于周围的人们，则是在听到阿波罗神这番宣言后顿时七嘴八舌起来。

　　喜好娱乐的众神立刻不怀好意地偷笑，并凑着热闹地叫喊“这下好玩了”。

　　围绕四周的人墙群情激昂地支持阿波罗神的宣言。夜明与赫斯缇雅女神环顾四周，与默不吭声的洛基女神、睁大双眼的艾丝眼光对上了。

　　“若是我等赢了……我要你的眷族成员，夜明。”

　　正当赫斯缇雅女神还在惊讶时，阿波罗神又提出了一个全新要求。咦！？而一旁的神仙则是咬牙切齿。

　　“原来你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

　　正当不懂两尊神仙到底在说什么的，阿波罗神……脸上浮现了仿佛只用欲望熬煮而成、令人厌恶的淫笑。

　　“——不可以喔，赫斯缇雅～？怎么可以一个人独占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一阵发毛。夜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阿波罗神的火热视线缠绕着夜明，夜明有生以来从未有过这么猛烈的寒颤。

　　对于基佬的恐惧……

　　那句话的意思——或许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了。

　　“这个变态……！”赫斯缇雅像是看到弑亲仇人般地瞪着阿波罗神。“怎么说我是变态呢，赫斯缇雅。我们在天界的时候不是互相求过婚、呢喃过爱语呢？”

　　“不要乱讲啊啊啊啊啊啊啊！夜明！你别误会喔！是那个脑袋开花的神缠着我不放，我马上就拒绝他了！我这尊处女神怎么可能接受那个来者不拒的怪神求婚啊！！”

　　我明白…我明白……”

　　涨红了脸拼命解释的赫斯缇雅女神吓到夜明了。看来赫斯缇雅不喜欢阿波罗神的理由，说穿了就是曾经被他求过婚。

　　“呼——呼——”赫斯缇雅好像一下子太累了，肩膀上下起伏地喘着大气，用手擦掉下巴底下的汗珠。不过，这下子夜明大致明白了。很不幸地明白了。从神仙这样外貌稚嫩的女生，到……那个，像夜明这样的青年，总之管他是男是女，只要一被电到就会向对方求爱，阿波罗神恐怕就是这样的一尊神。

　　仔细端详【阿波罗眷族】的团员，或是仔细回想起来，大多是一些标准过高的俊男美女，或是长得可爱的人，连小人族的卢安都像是受到贵族疼爱的侍童一般。逾越界限的热恋宛如耀眼的太阳。——【悲爱】。

　　几乎如喜剧般一再向人求爱的天神，那就是阿波罗神。

　　“包括在酒馆被人找碴，所有的一切都是阿波罗的奸计……！全都是为了从我身边抢走夜明！”

　　赫斯缇雅女神知道自己中计了，抬头狠狠瞪着渐渐拉拢了爱好娱乐之神仙们的阿波罗神。少数站在我们这边的娜扎小姐、命小姐狼狈地看着情绪亢奋的周遭人群，米赫神和建御雷神紧抿着嘴、神色沉痛。

　　赫菲斯托丝女神则是大叹一口气，而一旁有亚丝菲小姐陪同的荷米斯神则是面露苦笑。

　　“好啊，我们接受！”夜明无所谓的露出一抹笑容，迈步走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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