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琉璃盏

乔飞羽的兄长乔墨玉是户部侍郎，跟秦刚是户部同僚。
今日，乔墨玉见秦刚一直没来点卯，便差人去问问。
却得到秦刚昨夜暴毙的消息。
他觉得不对劲，秦刚年仅三十，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平日里鲜少头疼脑热，也没听他提起有隐疾。
乔墨玉去秦家瞧瞧，问了秦夫人、大少夫人、管家等人，却问不出个所以然。
他越发地觉得事有蹊跷，便去大理寺报案。
叶姝影和沈慕赶到秦家。
秦家是小门小户，主心骨是年轻有为的大公子秦刚，他一死，秦家便乱套了。
主人家悲哭不止，仆人们不知所措。
乔墨玉上前迎接，“沈大人，表妹，你们终于到了。”
“乔大人。”沈慕点头见礼。
“大表哥，少少和二表哥查验尸体了吗？”叶姝影直奔主题。
“他们在查验秦大人。”
乔墨玉一边引他们前去停尸的院子，一边说情况。
昨夜，秦刚在书房处理公务，少夫人送来参茶，后又送来茶点。
据少夫人杨氏交代，她给夫君揉按了几下，他便把她抱在怀里。
接着，他好似中了邪，强势地把她按在书案……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杨氏察觉到不对劲，这才发现秦刚已然倒地，没了气息。
说到后面，乔墨玉顾及表妹尚未出阁，说得极其隐晦。
叶姝影眸色沉重，“如此说来，秦大人有可能是马上风。”
乔墨羽：“……”
不是，姑娘家家的，怎么对马上
风这种事信口拈来？
沈慕道：“先看看少少姑娘怎么说。”
这时，少少和乔飞羽从一个房间出来。
她把黑色手套摘下来，“多多，你们来了。”
“致命伤是什么？”叶姝影单刀直入地问。
“尸体表面没外伤，也没旧伤，没中毒，初步断定是马上风。把尸体抬回大理寺，我详细地查验了才能给最终结果。”终于有尸体给她查验，而且是有点极品的尸体，少少亢奋得满面红光。
乔飞羽压低声音对沈慕、乔墨玉道：“秦大人此时依然是一柱晴天。”
沈慕错愕。
乔墨玉震惊。
刚才，乔飞羽看见的时候，恨不得挖个地洞把尸体塞进去。
而女魔头却是面不改色，带着黑色手套从头查到脚。
还观察了一会儿，处变不惊。
那一瞬，他由衷地佩服女魔头。
沈慕的黑眸一分分的沉凉，“去命案现场书房看看。”
乔墨玉带他们过去。
少少和乔飞羽没进书房，而是找了管家、仆人问话。
叶姝影一进书房，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奇香。
勾动人心的奇香，混杂了西域葡萄酒的酒香。
沈慕也闻到了，锐利的目光扫向房中各处。
书房里有点乱，书案上的东西洒落在地，诸如文房四宝、书册、卷轴等等。
倒是百宝柜和书架摆放得井然有序，可见主人平素喜欢齐整、洁净。
叶姝影拿起剩下一丁点的参茶，闻了闻。
茶点还剩下不少，稍后一起让少少查验一下。

她找遍全屋，没找到奇香和葡萄酒香的来源。
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沈慕看着书案，若有所思地蹲下来。
“有线索吗？”叶姝影凑过来问道。
“这里。”
他指向书案北面，也就是主人端坐、伏案的位置，地面有潮湿的痕迹。
她秒懂。
脑海里浮现秦刚死前的一幕，大致比划了一下，“这样，差不多吧？”
沈慕：“……”
倒也不必比划得如此详细。
“不如我和你实战一下，更直观一些。”他摸摸她的小脑袋。
“这是命案现场，正经一点。”叶姝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书房不大，不多时就看了个遍。
他们把少少叫进来。
少少察看了参茶和茶点，“无毒。”
沈慕问管家：“昨夜秦大人死了，秦少夫人喊人，是什么时辰？”
管家伤心道：“昨夜小人歇得有点早，子时末起夜，正好听见外边有嘈杂声，才知道大公子……”
“秦少夫人送茶点来书房是什么时辰？”叶姝影又问。
“小人听少夫人身边的丫鬟说，大约是亥时。”
她看向沈慕，从秦少夫人进书房，到她喊人，差不多两个时辰。
都符合马上风的情况。
少少把问到的情况说了，秦刚殿试时发挥失常，没能进甲等，但也谋得一份差事。
不几年，他用杨氏的嫁妆疏通关系，才升任户部主事。不过，他性情冷僻，寡言少语，但在户部两年，勤勉细心，任劳任怨，是个干实事的人。
秦刚和
杨氏成亲多年，相敬如宾，但一直无所出。
“秦大人时常在书房忙到深夜才回房，没纳妾，也没通房丫头。”
少少补充道。
乔墨玉道：“我们相约在酒楼饮酒畅谈时，秦大人对唱曲、侍酒的姑娘避之不及，不喜她们靠近。”
沈慕和叶姝影对视一眼。
秦刚不是纵欲之人，昨夜却在书房干柴烈火，不是很奇怪吗？
“你们把秦大人抬走之后，有人收拾过书房吗？”她又问管家。
“应该有吧，小人问问。”
管家出去问了一圈，带着一个丫鬟过来。
这丫鬟名为锦儿，是杨氏的陪嫁丫鬟。
她低着头，两只手绞着衣角。
“书房里有重要物证，你把东西藏在哪里？”少少冷冷地恐吓，“你不交出来，就是杀人凶手。”
“……不是奴婢。”锦儿紧张地摆手，瑟瑟发抖，“奴婢只是听命于少夫人，把不相干的东西拿去灶房。”
“什么东西？”叶姝影追问。
“……是一只琉璃盏。”锦儿支支吾吾。
“琉璃盏装了什么？”
“……装了暗红色的美酒。”
“速速找到那只琉璃盏！”
管家拉着锦儿去找物证。
这时，两个丫鬟搀扶着秦夫人过来。
秦夫人的面上布满了哀恸之色，双目红肿，憔悴得老了十岁。
“诸位大人的好意，老身心领了。”她悲伤地拭泪，“犬子年寿不永，想必是命里注定有此一劫，就让他安静地走吧。诸位请便，恕老身不便接待。”

“秦夫人，秦大人暴毙有内情，大理寺会查清楚。”乔墨玉道。
“人死在家里，没什么好查的。”秦夫人坚决道，“送客。”
“您是担心家丑外扬吗？担心秦家声誉有损吗？”少少冷笑，“跟真相、公道正义相比，家丑、声誉算得了什么？”
“送客！”秦夫人板着脸，非常不悦。
“秦夫人，秦大人应该不是死于寻常的马上风，”叶姝影清冷道，“秦少夫人吩咐她的丫鬟，把重要的物证藏起来了。”
秦夫人面色一变，不敢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杨氏害死了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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