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故交

　　怎样的故事才能配得起这时光正好

　　生命是场幻觉，可是我需要你在--安妮宝贝

　　如果你们都是我杜撰出来的，我想我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忘了有多久没有深夜爬起对着电脑发呆了，七月望着空架在电脑前的右手不自觉的轻微颤抖。他明白这只手已经彻底废掉了，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长期的抽烟酗酒，除了带来失眠以外，也让七月的思维开始混乱起来。望着窗外减退的夜色。七月想起小时候那首歌里唱的话，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故事里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很久很久以前，英文怎么说来着，longlongago。这不是标准的故事开始语吗？英格兰民歌里翻译出来为--多年以前。

　　多年以前，在那个总以为是时光太匆匆的年华里。有没有这样一群人。为了在特定的时间里送达一句话，盯着时间分秒不差。有没有这样一群人。只会在难过的时候给一个人打电话，不论何时何地。哪怕整年整年的未曾说过一句话。有没有这样一群人。从晨钟到暮鼓，你不说话，我不说话。却总希望在一起的时光能被拉的更长更长。

　　这只是一个故事，像是生长在水里的浮萍，既不牢固，也无根可循。如果看疼了你。与七月无关。

　　与九月的相识是在十多年前的网络里，那会七月还在上高中，而九月已经要大学毕业了。到底是不是在那会疯狂流行的文学论坛里认识的，七月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只记得曾经有段时间，两个人一度靠文字来安慰对方，也曾经为了一个事物的本质而你来我往争执不休。总的来说，两个人在那一段时光里，应该，称得上知己吧。

　　在那个网络刚刚盛行，遍地都是小网吧的年代里，有多少人如他们一般，站在黑暗里，渴望光明。

　　那会儿，七月总是逃课，躲在网吧的角落里，一边看恐怖电影，一边翻看各个文学论坛里的帖子。期待着一个又一个有趣的人渐次登场。

　　二零零四年深秋。

　　九月：你不要总是看恐怖片，看恐怖片的人心里都是有阴影的，只会把你内心的阴暗面更加猖狂的扩张，既然你说过所有的电影都是想通的，为什么你不看一些美好的东西呢？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一颗心在短短的120分钟里一刻不停的加速跳动吗？

　　七月：你呢？一个看着搞笑电影流泪的人。跟我有什么区别吗？

　　二零零七年盛夏。



　　七月：我小心翼翼的保留着这些回忆。我知道我快要走出来了。

　　九月：你以为是在种花种草吗？也许你只是在往更深处走去。

　　七月的沉默似乎激怒了九月。

　　九月：一滴水是水。一碗水只不过是更大的一滴水而已。你只是在枉费心力。张爱玲说过。人生是一件华丽的裘。里面却长满了虱子。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只是想证明给天下人看自己是个白痴。一切信仰者对于上帝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

　　七月：我还是想试试看。

　　九月：不要再固执了。你只是在坚持一份虚无而已。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有什么意义呢？如果生命本来就是一场虚无，再大的意义对于没有记忆的生命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吧。七月想。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九月的消息了。中午两点的时候，七月在广州坐火车回去的路上想起，下一站就是九月所在的城市了。于是莫名其妙的给九月发了个消息说，火车上太闷了，刚好要路过你的地盘，有没有兴趣喝两杯。

　　“好。火车站等我。”尽管九月似乎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回复的速度一如既往的让七月自叹不如。

　　因为没有带行李，便会减少很多麻烦。七月跟身边相处几个小时的陌生人打个招呼就起身离开了。路上的相遇大抵都是这样吧。来去匆匆，只此一面，一生便再也不会有机会相见。



　　洗过脸之后，七月靠着车门旁边的墙壁静静的点上一支香烟。火车行驶哐当哐当的声音将七月的思绪拉的如同快速掠过的风景一样悠远。

　　下了火车之后已经两点半了，七月才发现灰蒙蒙的天空里竟然还下着蒙蒙细雨。站台边上一对恋人在相拥告别，是啊，七月，七月。这是一个适合告别的季节，也是一个适合告别的天气。

　　七月站在站台附近等待着人流散尽，方才慢悠悠的走入地下通道向着出站口走去。

　　在出站口，七月和九月第一次见面，怕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没带东西吗？你还是这么瘦。第一次见你剪短头发，挺好，也挺干净的”站在出站口的栏杆前九月望着七月。

　　“没带，你倒是开始横向展了。你的衬衣已经快要被你的肚子辞退了吧。”不知为何，看着九月严重发福的身体，七月的心里的难过剧烈的翻涌起来。

　　也许是天气使然吧。又或者也许九月本来就是个胖子。只是七月只记住了那些话，而忘记了他的样子而已。两个人走出车站，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相视一笑。不管怎样，这样的天气让七月很不舒服，这也是七月不愿意呆在南方的一个原因之一吧。

　　“哈哈，你说话还是这么直接。还抽烟吗？不会还像那会儿抽那么凶吧。一晚上几包来着？”九月伸手递过来一只香烟。

　　“2包半。现在少了一天一包。555？你知道我一向不抽这种香烟，味道太淡。”七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家乡的烟，老包装的帝豪。

　　“你抽吗？”七月拿出香烟递过去。



　　“算了，我现在除了喝酒应酬时，基本上都不抽烟了。”

　　“嗯，那挺好的。”七月突然发现那么多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客套话。

　　“走吧，饿了半天了，带你去吃点东西吧。”九月走在前面扭头对七月说。

　　嗯。

　　“车站附近的东西大都很贵，而且没有味道，但是这一家是个例外。熟食店，可以吗？”九月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一样。带着亲切又让人不容置疑的口吻问道。

　　“嗯。我只是路过。可以赶晚上的火车回去的。”

　　“我知道，你一向如此。走吧，虽然不能陪你促膝长谈，至少可以陪你小酌两杯。我可是请假赶来见你的哦。哈哈”九月似乎也变得拘禁起来。

　　步行了十多分钟，到了九月口中所说的熟食店，门口的一口大锅里热气腾腾。浓浓的肉香味和着大料的味道四散开来。

　　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九月唤来老板问七月要吃什么。

　　花生米，在来一瓶二锅头吧。七月拿着纸巾低头擦拭着桌子上的油水。



　　“你不是吧，纯粹为喝酒而来的？老板，来一斤猪头肉，一个烧鸡切开，半个打包。凉拌素菜你看着来2个，在给我来3支啤酒。”

　　两个人喝到快五点的时候，九月收到了他老婆的信息，叫他别忘了去接小孩儿放学。

　　九月放下手机摇摇头笑道：我现在的生活就是，上班下班，接小孩儿，买菜烧饭。尽管琐碎且一成不变，可至少让我觉得安心。你知道吗？我老婆对我说过，我让她最感动的一句话就是。24岁才与你相遇，你已经让我等得太久了。我爱她，所以我就努力的让自己安定下来。

　　九月望着沉默不语的七月，起身结账。回来拿起餐桌上的最后一杯啤酒一饮而尽。步履蹒跚的走到七月身边。用力的拍了拍七月的肩膀。

　　“我叫老板打包了半个烧鸡你带着路上饿了吃。回去吧，那些浪漫和故事，是吃不饱饭的。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啤酒太冰，感受到七月低下头两只手捂着脸，肩膀传来的轻微颤抖。九月的后半句就这样欲言又止。

　　“嗯，我知道。你走吧。喝完这一杯我也该走了，你知道我不喜欢人送。”

　　九月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保重走出了店门。

　　七月将酒杯放在嘴边，看着九月离开的背影缓缓的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滴眼泪缓缓的滑落进酒杯。像是起了化学反应般，浓烈的白酒味道让七月忍不住呕吐起来。

　　三分钟以后，七月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来自九月的信息。

　　我很好，只有时光足够老，才能温暖我们那些年轻。你也要好好的，要学会人来人往里，自毁锋芒。



　　以此只言片语赠予九月


　　(https://www.114wxw.cc/book/90710561/137081452.html)


1秒记住114中文：www.114w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114w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