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第一次被打

　　武宁儿于每天保护“新家”的任务过程中有了新的“归宿”——那就是那家在吃过晚饭后便开始放映录像的小卖部。

　　每天晚上，武宁儿最期待的时光莫过于早早去新家，在烛光下做完所有的作业，和徳齐请示：“阿爸，我作业做完了，去看一会的录像，21：30回来可以吗？”

　　在灯光下依旧看着医书的徳齐点了点头。

　　武宁儿便欢呼雀跃地拿上手电筒，跑到门口，回头问：“要不要给您带什么东西回来？”

　　大多数时候，徳齐会递给武宁儿一两块钱，嘱咐她回来的时候买包肉饼或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如果刚好徳齐烟也抽完了，那给武宁儿的钱也会多一些，武宁儿便可自主支配剩余的钱。

　　不过好在于武宁儿从不乱花，哪怕买零食，也从不买独食，都买一包里面数量是复数的，可和阿爸或其他兄弟姐妹一起分享。

　　这一天是星期五，武宁儿放学后，书包一扔，便跑出去找同学玩了。

　　到了饭点，依旧还不见武宁儿主动回家吃饭。

　　“英儿，你去找找小五，这都几点了？还不知道回家吃饭?”徳齐有点生气，

　　武英点点头，赶紧一溜烟跑进夜色中，她在空气中嗅到了一点点“火药”的味道，这个时候，绝对要乖，要听话，徳齐指着东边说那是西边，那肯定要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那就是西边。

　　武英跑了两个同学家，都得到否定的消息后，便毫不犹豫地直接杀到了靠近新家的那家小卖部。

　　里三层，外三层的满满一走廊的人群，都是三四十岁以上的男人和十来岁的孩子。男人在这边买了烟，直接一边抽烟一边看录像，走廊暖白色的灯泡在烟雾缭绕也被熏得暗淡了几分，有的人做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腿上放着一小包酒鬼花生，右手一瓶劣质的白酒，看着录像过瘾处，也来一个一口闷，解气啊！

　　武英第一眼便看到了蹲在前排的武宁儿，武宁儿脸上写满了崇拜和兴奋，正是李连杰主演的黄飞鸿，一串的“佛山无影脚”，直接把剧中的恶人打倒在地！

　　英武，帅气，超能甚至全能，永远是赢家，邪不压正，是武宁儿对男人最基本的定义。

　　武英笑了笑，这个小花痴，只要是李连杰在，那武宁儿便甭想马上就能挪动脚步，但唯一欣慰的是武宁儿追星仅限于在影片中崇拜，生活中倒没有什么太过于异常的行为。

　　“武宁儿，你个花痴，阿爸让你回家吃饭呢！”看着差点对屏幕舔口水的武宁儿，武英站在外圈，大声喊道；

　　“好，再过十分钟，我就回去，这录像马上放完了。”武宁儿丝毫不管其他人诧异的眼神，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武英也好奇地转头看着屏幕，很正常的一部武打片，没啥特别吸引人的地方，看了五分钟，武英想到处于生气前奏的徳齐，吓得一激灵，和武宁儿低声说道：“阿爸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生气，你赶紧和我回家。”

　　武宁儿死犟，非得把录像看到片尾曲，对着武英说道：“你先回去和阿爸说一下，我马上也就回去了。”

　　武英觉得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也挺难看的，便先回家复命去了。

　　一部录像终了，店主出现了，说让机器休息下，要不然太热了，其实他听到了武英刚才喊武宁儿回家吃饭的事情，想把孩子们赶走，不然一会他们家长过来闹，就不好看了。

　　因为南兮村并没有赌博风气，所以其他劳累了一天，无所事事的男人们刚好有这么一个可以消遣的地方，一听店主要让机器休息，便开始起哄了，催促店主继续放下一部录像。

　　反正烟要抽，酒要喝，录像，也是要看的。

　　武宁儿本来打算走了，一听其他人的起哄，硬生生收回了回家的脚步，心里告诉自己：“我就看看这部电影的名字是什么就回家吃饭。”

　　店主一看本来都打算离开的那几个孩子又折回来，头大地捏了捏自己的鬓角，心里默默骂道：“真的是一群蠢人！小孩子又没有消费能力，呆这边看着，一会家长找上门，免不了打骂一番，都快走了，又被他们勾回来了。”

　　拗不过众人，店主只能又挑出一部录像带放进影碟机里面去播放。

　　“这应该讲的是一部香港警擦的爱情故事。”武宁儿凭着开头的十来分钟的画面，给这部电影下了一句总结。

　　正看得津津有味，武宁儿瞳孔突然放大，只见在那不太明亮的门外，脸色有点阴沉的徳齐的身影如一棵树，刺入天空！

　　武宁儿吓得立马直起身来，跑到徳齐身边，低声说道：“阿爸，我正准备回去的。”

　　徳齐看着被自己吓得声音都低了两个调的武宁儿，没有说话，转身带头离去。

　　武宁儿则一路小跑，跟着徳齐回到了家，快速吃完晚饭，做好了作业，切了一筐子的菜叶子和小地瓜，炖煮熟了，便也到了去看守新家的时间。

　　武宁儿依旧能感觉到徳齐身上的低压，但却一直都不敢开口问为什么？毕竟自己可是在现场被抓了个正着。

　　黑暗中，武宁儿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大气不敢出，神经绷得紧紧的，心里默默打着小算盘：“阿爸什么都好，就是生气的时候，挺吓人的！不知道要怎样，或者什么人能帮阿爸改掉这个坏毛病。”

　　拐了个弯，那放录像的小卖部映入眼帘，武宁儿眼睛放光，心情慢慢愉悦起来，这小卖部算是自己的休息宝地。

　　突然，“啪”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在沉寂的夜色中响起，武宁儿顿时感觉到自己左边脸颊靠近牙后槽的牙根处一阵疼痛！

　　是自己阿爸在自己后面，用他右手手背甩了自己一巴掌！

　　武宁儿眼眶含着眼泪，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倔强地不吭一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阿爸打一巴掌，甚至连问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自己不能停，必须连脚步都不能停滞一下，往新家的方向走去，不然空气中会充满令人压抑的尴尬。

　　望着武宁儿那倔强且瘦弱的背影，徳齐也懵了，右手定格在半空中，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刚才要扇孩子一个巴掌，难道仅仅是因为接下来这两个月又要有几笔很大的花销，自己倍感压力，孩子又沉迷看录像吗？

　　到了新家，点上了蜡烛，武宁儿今晚表现得异常乖巧，也不提出去看录像了，乖乖脱了外套，躺到那两扇大门板铺成的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徳齐看到武宁儿的眼睫毛微微闪着光，知道自己那一下子肯定打疼了孩子，但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唉！今夜就这样沉沉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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