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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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燃青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中的人挣开他的桎梏，一溜烟跑了。
谢燃青：“……”
人跑了，停滞的大脑开始转动，谢燃青才想起来，对方是哪里眼熟。少年似乎就是他当初在沈家花园里看见的“小老鼠”。
那张脸在脑海里窜来窜去，脸颊也发烫得厉害，谢燃青兀自镇定地盯着仍有余温的指尖出神。
他不是莫名其妙摸人脸的变态，他只是想要看一下被贺危舟金屋藏娇的人长什么样。
对，一定是这样。
收藏那朵花，也只是觉得小老鼠畏畏缩缩藏起来的模样有趣。
为自己魔怔似的行为找好借口，谢燃青蹙着的眉松下，转身朝和江元白相反的方向走。
……
江元白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挣开谢燃青的手就开始跑，跑到没人的地方蹲下来大口喘气。
因为腿脚不便，他跑得也不快，但是不知为何，那人没有追上来。
没有追上来就好。
对方比他高比他壮，身影完全笼罩他，要是被揍了……
江元白心有余悸地舔舔过分干涩的唇角，慢慢地靠在一棵树上歇息。
两分钟后，姗姗来迟的司机叔叔才满头大汗地和他道歉，说半路上遇到点事来迟了。
很少有人对他说对不起。江元白脸色慌乱，语气也无措干巴，“叔叔，没事，”
“我也没等多久。”
结果就是，形成两个人相对着，不停鞠躬道歉的诡异场面。
到最后江元白和司机都忍不住笑出声。
江元白唇角小心翼翼地翘起，“叔叔，真的没事。”
“我姓何，你喊我何叔就好咧。”
司机何叔笑容弧度更大。
先前贺危舟交代过，让他安全把人送回去。在贺家，少有能够让贺危舟上心的人，因此他更是万分谨慎对待江元白。
他没想到江元白是这么好接触的人。
江元白又板正认真地鞠了一个躬，“何叔叔，谢谢您送我。”
“哎呀。”何叔笑得合不拢嘴，“这么客气做什么。”
“我也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就没你这么乖。”
何叔一边说着自己的小孩一边让江元白上车。
江元白听得很认真，漆黑的眼瞳全神贯注地注视，这让何叔很受用，顿时说得更起劲了。
“……”
开车回去的时候，何叔通过车镜看后座睡着了也乖得不行的江元白，心里感叹，这小孩真的太乖了。
——
“开学就这么高兴？没出息。”
周日一大早，陈年娇打开江元白的房门，表情阴阳怪气地看着忙碌收拾的人。
“收拾得这么急，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一样。”
细白的小腿搭在床边，江元白低着头叠衣服，没有理会养母的话。
陈年娇看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火大，但想到一些事，她脸色又缓和，神情甚至有几分窃喜。
“算了，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她把一沓钱施舍般丢过去，“拿着，这是我说过要给你的学费。”
江元白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发出声音，温顺地垂下头，“谢谢。”
他并不是想要这笔钱，而是他的反驳只会让陈年娇生气。
不管是养父还是养母，他们都更喜欢他温顺顺从的模样。
一旦他反抗，招致的只有挨打。
陈年娇见他没再反抗，一直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骂道：“学习也不好，那脑子就跟进水似的，长在头上都是摆设，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着往学校去。”
她嘟囔着出去：“真是废物。”
江元白手指颤了一下，捏紧手里的衣服。等门关上，他才松开，若无其事地继续叠，整齐地把衣服放进行李袋里。
……
因为有贺危舟送的药，江元白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养父母不会送他，所以他自己提着大包小包出门。阳明高中离江元白住的地方不远，他挤公交半小时左右就可以到达。
夏日开学季，开往阳明路的大巴多数都是步入高中的学生，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青涩又阳光的青春气息溢满车厢。
江元白在车子的最角落，抱着书包安静地看向窗外，心情雀跃。
周围人说话的声音都进不了他的耳朵。
开学了。
简单普通的三个字在脑海里滚来滚去，江元白心里吃了糖似的丝丝泛甜。
他可以脱离无休止的打骂和贬低，可以有自己的新生活。
这是他人生的新起点。
【宿主。】
“系统，你来啦。”
江元白很高兴地和系统分享他的喜悦。
在江元白看来，曾经在困境中对他伸出援手的系统，是他可以交付信任的人。
“我今天终于开学啦！”
【恭喜宿主。】
因为沈嘉星在贺危舟、谢燃青那里攻略进度良好，所以系统心情也不错，愿意附和几句江元白。
到站的时候，江元白肩上一个书包、手上一个行李袋，艰难地顺着人流下车。
就在他被人群挤来挤去时，清隽的声音划过耳边，“我帮你。”
一个嘴里吹着泡泡的男生替他拿起厚重的行李袋。
江元白心神发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道谢，等他回神，就看见男生脚步一转融入人群。
“等等…”
人已经走远，江元白只能在心里默默道谢。
……
千辛万苦来到学校，江元白以为他能够开启新生活，最后却又在宿舍区迷路。
更准确地说，他找不到他的宿舍。
烈日灼灼，江元白被晒得头脑发晕，他迷茫地站在楼下，过往人不断地有人看他，还有几个窃窃私语地盯着他。
怎么会找不到？
他明明记得录取通知书上写的3号宿舍楼202，但宿舍门上根本没有他的名字。
周围的环境都热得扭曲，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江元白硬着头皮，顶着楼层里其他新生异常的目光，叫住了志愿者。
“江元白？”
“嗯。”江元白忐忑地点头。
那位志愿者摇头，“我的名单上没有叫江元白的学生，楼下入口楼梯上贴有整栋楼学生名字，你可以去看一下。”
“可是…”江元白肩膀起伏，他张着嘴巴，结巴的毛病又开始发作。
怎么会这样……明明很快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注视他们的目光越来越多，江元白此刻无比地痛恨他的结巴。他想说，他录取通知书上写的就是这个宿舍号，但他却无法顺利地开口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就连可以证明他宿舍号的录取通知书也被养母拿走了。
心中隐隐有猜想，他回忆起早上养母对他露出的微笑，只觉脑袋恍惚，一阵恶心的反胃感涌上。无力的憎恨几乎要把他压垮，他压抑呕吐感，动动唇：“对不起，打扰了。”
别人都是有家长忙前忙后，只有眼前的少年孤零零的一个人，伶仃的手腕发红，脚边一个大袋子，看着很是可怜。
志愿者心软了，“没关系，我再陪你去教务处查一查。那边有更详细的名单，或许你走错楼了也不一定。”
不用查了，没有用的。
可万一呢？万一只是他倒霉，系统出错，名单把他漏掉了……
万一、万一。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飘渺的万一。
江元白承认，他真的太想逃了。即便是一点希望，也无法抗拒。
“谢谢。”
破碎澄澈黑瞳一瞬不瞬地看过来，志愿者顿时红了脸。
“没关系。”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
“老师，麻烦您帮忙查一下江元白这位学生的住宿情况。”
“江元白？”教务处的老师眼珠子转动，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操作，随后表情冷漠地瞥一眼江元白，“你没办理住宿。”
“我办理了呀，我记得我之前……”江元白苍白的唇颤抖，努力地克服口吃，“我申请了的。”
“老师，您再帮我，查查可以吗？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志愿者看看江元白，也再次请求：“老师，他说他确认办理了，麻烦您再查一查，看看是不是系统出错了。”
教务处的老师明显不耐烦，“在这里闹什么闹，系统数据还会出错吗？”
“是你应该回去核实到底申请没申请，而不是我要替你核实。”
他的语气越来越凶：“之前填表办理的时候不说要申请，现在宿舍楼都分配完毕了，你让我上哪找一间宿舍让你住？”
瘦小的肩膀塌下，江元白眼睛暗淡。志愿者也沉默，心里暗骂：“什么老师，你的工作不就是替学生核实吗，拿了钱还跟个大爷一样！”
志愿者不想再带江元白在这受气，面上扬起核蔼的微笑，“那谢谢老师了。”
他正想带着江元白离开，不远处，另一名老师捧着一杯茶走过来。
“你叫江元白？”
那一点熄灭的希望死灰复燃，江元白急切，“对，我是江元白。”
志愿者也激动，他扯了扯江元白衣袖，小声：“这是教务处主任，说不定有办法帮你！”
江元白眼底的光更亮了，他用同样的音量小声回复：“谢谢你。”
志愿者代替江元白上前，把情况说了一遍。
教务处主任听完，摆摆手表示：“江元白，你妈妈前几天来帮你办理退宿了，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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