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前尘

何鸢也同白松老人一样，把脉时间越长，眉头皱的越深。片刻后她“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放下凌霄的手腕，转而去摸凌霄身上的几处大穴。
众所周知何鸢没有武功，力气也不大，但是在她摸到几处穴道的时候，凌霄居然闷哼了几声。
片刻后何鸢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这是她作为一个大夫的习惯。何鸢摇摇头道：“毒已经深入骨髓，没救了，最多三个月，除非废掉他的武功，可以把这个期限延长一倍。”
凌霄听了何鸢的话，眼珠子瞪得都要出来了，胡子拉碴的脸上为数不多能看见皮肤的地方都涨红了，似乎是要把何鸢生吞活剥。
何鸢长得矮，没有看到凌霄的眼神，或者说就算看到了也毫不在意。
白松老人又一挥手，只不过没有解开凌霄的全部穴道，只解开了哑穴。凌霄立刻破口大骂：“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敢对我评头论足，我放……”
在凌霄口吐莲花之前，白松老人挥手把他的哑穴又点上了。
白松老人清咳一声道：“这个孩子是神医门的传人。”
凌霄原本将要喷火的眼睛，顿时熄灭了，甚至从眼光里流露出一些死寂。白松老人见凌霄已经平静下来了，又给他解了哑穴，只是这次他没有再迫不及待地骂出声。
凌霄其实也清楚自己地状况，只不过自己清楚和确诊是两回事儿。
看到耸蔫的凌霄，长眉上前说道：“师兄，你要是答应废掉武功，我就答应你放你出来。”
凌霄抬眼看了长眉一眼，道：“做梦！”
长眉道：“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嫂子么？”
凌霄喉头微微一哏，眼神变得呆滞起来，半响才道：“她不会愿意看见我现在的样子的……”
关于凌霄夫人的事情，林天也略有耳闻，据说凌夫人是凌霄师父的女儿，凌夫人自幼就继承了父母姣好的容貌，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长大后果然不负众望，成为绝贯武林的第一美人。
凌霄与凌夫人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师父也乐见其成，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凌霄将风华正茂的凌夫人娶进家门，两人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凌霄浑然不在意，但是凌夫人难免有些失落。所以当凌夫人年近四十终于怀孕的时候，她不顾凌霄和自己父亲的劝阻，说什么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本就高龄产妇，凌夫人还有恶疾，两相并重，凌夫人到底没能等到孩子出生便撒手人寰。凌霄接受不了这样一尸两命的结果，从此性情大变，原本侠名在外的凌霄，听不得劝不得，稍有不如意便大开杀戒，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这一对神仙眷侣，也再也没有“乌侠”凌霄，只留下令人闻风丧胆的“剑魔”凌霄。
只是后半部分众说纷纭，有人说凌霄练功走火入魔，从悬崖上摔了下来，流传最广的还是说凌霄被白松老人一掌打落山崖，无论哪种说法，凌霄都是坠崖无疑，所以才会去崖低寻求机遇。
后来林天才从长眉那里知道了全部的事情，不胜唏嘘。
当时凌霄的师父，前峪山派掌门，痛失爱女，大徒弟又疯疯癫癫的，自己已经力不从心，只能拜托给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小徒弟，也就是后来的长眉，他嘱咐小长眉，若是凌霄再滥杀无辜，那就将他用铁链困在赤霞峰上，一辈子不能放开他。
长眉谨遵师父的教诲，当时自己的力量不足便去央了当时武林中颇负盛名的青松派掌门——白松一同将凌霄困在了赤霞峰，然后自己则发誓守在凌霄身边，直到凌霄死去，谁知这一守就是五十年，从一个少年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长眉是被师父捡回去的孤儿，他拜入师门的时候，凌霄和凌夫人刚刚成亲不久，他师父又是个极不靠谱的人，直接把小徒弟丢给了女儿、女婿，所以长眉是凌夫人一手带大的，都说长嫂如母，长眉是真的把凌夫人当自己母亲的，所以凌夫人的死对长眉的打击也很大。
白松老人担心长眉独自一人守着凌霄出什么岔子，于是每隔五年就会来赤霞峰看看，顺便找长眉叙叙旧，解解闷。
凌霄早年间就已经身重剧毒，只是他内力高深，足以自行压制，如今年事已大，体内的毒便蠢蠢欲动，三个月前吐了一次血以后，接下来每隔一个月就会毒发一次，长眉替他把了脉，竟然出现油尽灯枯之兆，于是赶忙下山去找白松老人。
回到眼下，长眉见凌霄不说话，也不逼迫，只说：“师兄，你可以好好想想，想好了就告诉我。”
接下来几天，凌霄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白松老人带何鸢每天去给凌霄施针，也只是延缓他的寿命，减少毒发而已，就如何鸢所说，毒入骨髓，药石无医，与其这样痛苦的活着，不如一了百了。
凌霄听了何鸢的话，怨毒的看着她。何鸢在神医门灭门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之前有报仇的信念支撑着，她不敢死，如今她大仇得报，哪怕现在立刻死去也没有什么遗憾，自是不怕凌霄的眼神威胁。
凌霄见这个黄毛丫头竟然无畏的看着自己，当下顿觉无趣，移开眼睛道：“你小小年纪懂个屁！”
何鸢收拾好自己的医箱，站起来，出言嘲讽道：“我至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想你，胆小鬼！”
凌霄瞪向何鸢，喊道：“你说什么？！”
若不是凌霄被白送老人点了穴道，此时早就一把捏断了何鸢的脖子。何鸢并不理他，自顾自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说你胆小鬼！”
白松老人站在一旁，不赞同的看了何鸢一眼，何鸢吐吐舌头，但她真的不吐不快，这么多年连自己妻子的坟头都没有去过一回，这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白松老人挥手解开凌霄的穴道，可是他就像还被点着穴一样，一动不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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