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往日真相

　　自此之后，不止是雷亚，唐纳德还按照密林会的要求，为那名素未谋面的亡灵教长迪林斯大开方便之门。

　　月余前，卡尔经手的“明斯特失踪案”背后，就有唐纳德总督的影子。迪林斯在明斯特掳掠人口的事业，总督“居功至伟”。

　　迪林斯藏匿和消化人口的那个工厂就是唐纳德让第二羽翼给出的据点——正是比斯利孤儿院旧址。

　　一年多前第二羽翼焚毁了卡尔和乔迪的家，烧死了他们的温蒂女士，唐纳德帮忙掩盖真相之后又扶持马里诺在旧址盖起销赃点，并在几个月前转送给了密林会，让迪林斯作为罪恶的栖身巢穴。

　　而当卡尔等人的朋友凯瑟女士也被卷入失踪案后，艾莲娜在菲尼克斯的带领下去了那工厂准备和兰尼搏命，却是自投落网，她自己反倒深受重伤，而后薇菈及时赶到救下了她，从而成了艾莲娜被转化为第一任亡者眷属的契机。

　　当时薇菈的赶到拖延了宝贵的时间，等来了治安厅大部队，兰尼和迪林斯不得不逃跑，而这逃跑的过程，唐纳德总督也帮了大忙——因为那晚莎莉指挥官第一时间就请求封锁了明斯特，而唐纳德却用自己的人脉开了一道门，从而悄无声息放跑了兰尼和迪林斯。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治安厅搜城也搜不到兰尼的原因，他们当晚就在唐纳德的帮助下离开了。

　　之后，莎莉指挥官带队出城抓捕，却是做了数天的无用功，未能找到迪林斯和兰尼的踪迹——因为那次出城队伍中，就有第二羽翼安插在治安厅的内鬼，也就是狼先生之前告诉卡尔的那位杰文·亨特总司。

　　所以最后，莎莉指挥官也只是在荒原上找到了兰尼的尸体，就此返程。

　　而对此唐纳德却表示这与他无关，杀死兰尼应该是迪林斯或密林会的意思，估计他们是想以此给明斯特失踪案盖棺定论，给伍德一个结案的台阶。

　　说到这里时，伍德总监的脸色铁青，因为他确实下了这个台阶，也算是间接导致了后面的这么多事，比如霜暮村惨案，虽然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但他已不想给自己再找什么借口。

　　而之后，迪林斯就在城外藏匿起来，开始继续消化他的人口，而这个消化过程中的资金和魔药，唐纳德早就在密林会的授意下提前安排了。

　　再后来卡尔和加里恩出城后，菲尼克斯在霜暮村附近发现迪林斯的藏身处，在那个地下的通道中，卡尔看到了车辙的痕迹，而那正是来自第二羽翼，是他们曾经运人和魔药的痕迹。

　　当霜暮村惨案发生后，迪林斯那边需求的神秘材料数目激增，于是第二羽翼再次联系炼金教会的内鬼在黑市交易，并运出了城。（狼先生在黑市交易那天，也就是捕蛇行动开始后，约翰重回黑市的那晚。约翰去之前他们也交易过几次。）

　　卡尔立刻追问了交易方式和地点，想借此掌握迪林斯的踪迹，唐纳德却遗憾地摇了摇头，指出霜暮村事件发生后，交易方式就彻底变了，并请卡尔从双生镜里拿出了一份羊角亲笔写过的文件。

　　卡尔找到并打开后，看到那张纸上鲜红的墨迹写道——约定日期的凌晨两点，明斯特西门一千米外的马车，确认看到车厢的羊角标记后，放入车厢内即可。



　　还有几张，分别写着北门外、南门外、东门外……

　　卡尔表面平静，捏着纸张的关节却是苍白。

　　即使是最近约定日期，也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又被迪林斯跑了……

　　随后，唐纳德还特意提到，每次第二羽翼去进行材料交易时，负责交易的成员本身，也是交易材料的一部分。

　　卡尔了解密林会的做派和需求，即使唐纳德不说，他也明白这一点——密林会不会放过送上门的人口。

　　早在林场和血魔种战斗之后，伊莉雅就和卡尔提过密林会以前发动的血腥屠戮，他们不会浪费哪怕一条人命。

　　最后，唐纳德苦涩地说起那个给他送药的密林会学士，他根本查不到那人的身份，更掌握不到对方的行踪，一直以来都是对方登门，他也没有和其他密林会信徒有过接触，所以他爱莫能助。

　　至此，唐纳德所知道的情报也已交代完了，但这些情报只是凿实了卡尔过去许多本就有的推测，让他的推测成为事实而已，却无法继续推进行动，帮卡尔抓住迪林斯或南莱茵的重要间谍。

　　捕蛇行动的成果固然是极其显著的——第二羽翼全部落网，保护伞被尽数拔起，案犯坦白，证据确凿，军火和走私案告破，缴获大量枪支弹药等违禁品，抓到南莱茵间谍，以及许多重要情报……



　　这已经是泼天的功绩了，自从克伦特家执掌维德王国之后，这种功绩不说绝无仅有，也可以算是独一档了。

　　可和治安厅众人溢于言表的喜悦不同，治安厅三巨头和加里恩在沟通完情报之后，表情或多或少都有些许凝重。

　　因为敌人依旧在暗，他们依旧在明，被动的局势并没能缓解太多。

　　在场的几人都清楚，密林会的理想国计划绝不会因为唐纳德等人的落网而就此停滞，南莱茵也不会打消战争和制造动乱的念头，之后再想抓到他们的蛛丝马迹反倒变得更难。

　　而他们除了被动等待，目前看来能做的很有限了。

　　唐纳德交代完情报后，卡尔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心里燃着不甘心的怒火。

　　从明斯特失踪案，再到霜暮村，直到这次捕蛇行动。

　　每一次，卡尔都走在了迪林斯的后面，每一次都让他跑了……

　　这就是敌暗我明和信息差带来的被动，卡尔只能在发生事件后去努力追赶，而没有足够的条件让他主动出击或设伏。



　　但卡尔或许会在短时间内感到沮丧，会觉得无力，但却从不会一蹶不振，这几个月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任何一件都足以彻底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他早就不是那个刚穿越时的卡尔了。

　　密林会的理想国计划就如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份威胁甚至比帕迪斯·苏尔的夺舍还要更近，他不能就此颓唐止步，因为他还背负着他的家人。

　　菲莉丝、约翰、艾莲娜……

　　他们都自愿成为卡尔的亡者，甘愿与他对抗世界的苦暗，漫步长夜。

　　他们是那么爱他，正如他爱他们一样。

　　还有米娅……

　　卡尔不会让他的妹妹生活在一个密林会控制的世界。

　　从非常现实的角度而言，其实有死眠厅堂在，卡尔一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他们固然可以藏在灵境，可若真有劫难来临，明斯特恐将变成一片炼狱。

　　而明斯特还有乔迪、沃尔登伯爵、劳伦、杰西……这些都是不能去往死眠厅堂、卡尔也不可能放弃的人。



　　所以他不能停下，他也不会停下。

　　这条路，已经没法回头了。

　　……

　　暂时关押唐纳德的房间内，几人各怀心事，莎莉指挥官几次打量卡尔，见他那平静而深邃的面庞似是情绪不好，又似在沉思。

　　她想和卡尔说些什么，累的有些苍白的薄唇开合数次，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到嘴边的宽慰。

　　伍德也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扰乱卡尔的思考，他可能正在想接下来如何安排，比如报纸，比如给纽伦的信。

　　的确，卡尔正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却并非这些收尾工作。

　　他在想如何在已有情报下应对诡秘难测的密林会，他也的确有了些想法。

　　首先，既然那所谓“理想国计划”已经确定是针对明斯特市的，那么迪林斯大概率还潜伏在明斯特外围，不会太近，但也不会很远。

　　因为要对明斯特出手并彻底掌控它，最坏的可能性有可能是攻城，那要做到这点，就势必要切断明斯特和外界的联系，让其先成为一座孤城。



　　所以卡尔推测，明斯特的要道尤其是对外铁路，一定在密林会的设计范围内，这点从今晚抓回了铁路司官员就能证实，所以接下来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交通线都要做常态化防范。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明斯特周边的村镇、庄园和各种田产——这些不仅是明斯特物资尤其是粮食的重要来源，更是人口。

　　而人口，就对密林会尤为重要。

　　他们或许会将其作为“兵源”，这从霜暮村惨案就能看出，而霜暮村是离明斯特最偏远也是最不敏感的村子，那场惨案很可能是迪林斯为后续掠夺人口的试点工作。

　　所以可以组建专人去周围村落城镇潜伏，密切注意人口和物资的不正常流动，尤其是失踪情况，一旦有风吹草动就及时汇报，若能来得及抓住迪林斯自然好，不能的话也可以推算迪林斯的潜伏点和活动范围。

　　其次，就是迪林斯本身了。

　　目前为止，只有薇菈和这位密林会的亡灵教长有过短暂的交手，而那时的迪林斯虽然急于逃跑，但也表现出了不想和薇菈交恶的意向，而且从他的行事作风来看，卡尔判断他是足够阴险狡诈的，没有把握的事不轻易做，也谨慎到不惹事端。

　　这个从不轻易露面的敌人，确实麻烦难缠，卡尔不得不承认——他对迪林斯有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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