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境

在他前方不远处，是一个乍看惊若天仙，再观又会在心底升起亲切敬畏等感觉，丝毫无法产生亵渎之心的女子。

        这女子淡服素面，不施粉黛。

        但即使这样，往那里一坐，也给人一种极美的感觉。

        这种美，并非华丽的雕琢之美，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之美，美的让人一眼望去，便仿佛看到了上苍最完美的作品一般，舒心而又顺眼，这种感觉似乎增减一分都会让人有所遗憾。

        她随意地坐在那里，自然而然便与周围环境融合一处。而这一片空间所在，也仿佛成为了她的意志，任其驱使。

        女子这一刻端坐在一面琴案之后，素手轻搭案上琴弦，美眸低垂半开半合，嘴角间的笑意若有若无。

        王夜仿佛感到了春风拂面，大地解冻之时，暖风拂来，舒服的掠过脸颊，温暖而柔和……

        不觉沉醉。

        蓦地，一道光芒乍现，刺得王夜双目微痛，回过神来，忙张目追寻此光，已不见踪迹。

        微微沉吟片刻，王夜若有所悟。这一次他有了准备，又是片刻过后，光芒再次闪现，正好被他捉个正着。

        “果然是此女身周的环绕之光！”

        他听说大能修士皆有护体之光，只是一直未见，不想竟在此处得见，想来此女定不简单。

        “那么眼前的女子到底何人？”

        “这里又是何处？”

        “还有之前的琴声是她所发，把我引到此地的吗？”

        心里疑窦丛生，王夜静立不言。

        若果真是对方把他引到此地，那么一定会有话要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女子仍是一动不动，一副手搭琴弦的样子，就连眼睛和睫毛都仿佛石化了一般，不见丝毫颤动。

        王夜的眼神一凝。

        “难道……这里是一处静止空间？”

        虽是疑问，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这处空间，从他来到的那一刻，他便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直到见到眼前的女子，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回忆中目光游移，竟在左侧迷雾边缘，又看到了一名正襟危坐的男子！

        他迈步走了过去，只见那男子十指相扣，眼眸微垂，似不敢直视那琴后女子。

        再细观之，对方的表情亦十分精彩，在这固定的瞬间里，竟隐隐能看出忐忑、详和、敬畏、爱慕等等互相矛盾的复杂心情。

        望着男子淡雅出尘的面孔，脑中瞬间闪过数十个念头。

        在这一刻，他终于想了起来——自己白天昏迷之时，便是梦中来到了这里！

        一位仙子轻拨琴弦，于迷迷糊糊之中听了一曲，头痛不药而愈……

        不过那时并非以旁观者的视角，而是正坐于地，这里望上去的角度似乎也刚好。

        “那么眼前这男子便是自己？”

        闭上眼睛再次回想了一遍，王夜可以确定，眼前这人的确是梦中的自己，因为对方脸上的表情，和自己当时的心情似乎一模一样。

        “人说在梦醒之后，通常情况，是无法记住梦境的。只有再次入梦，才有小概率将其想起，甚至继续下去。”

        “难道自己是入梦状态？只是为何以旁观者的视角，而非眼前男子的视角？”

        摇了摇头，既然不懂，便不再去想，王夜转而打量起四周。

        先前的发现，帮助他想起和确定了这里是梦境所在，他希望还能有新的发现，至少要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四周的迷雾依旧存在，阻挡着视线，不过依稀能够分辨此处是一处大殿。

        “这女子想来即便不是大殿的主人，也是重要的线索。”

        王夜决定继续留在这里。

        女子身前的琴案之上，摆着一张绿玉瑶琴。

        翠绿的颜色，造型古朴，琴尾隐于迷雾之中，若隐若现，在其前方摆着一杯香茗，同样半隐于迷雾之中。

        之前未曾留意，这时他目光落到瑶琴之上，瞳孔蓦地放出一道光芒。

        他也是爱琴之人，自小被父亲逼着学着学那，于琴道可谓略通一二。

        此琴材质一看便知不凡，如此大块的无暇美玉只在传说中听过，颜色纯而通透，晶莹润泽，没有一丝玉沁。与世俗界主要讲究美观不同，修真界的材质讲究纯粹，这样灵气才能运转通畅，不论雕刻阵法，亦或者其他禁制，布局之时可随意发挥，不必受灵气传导限制，以至某些阵图无法成型。

        材质是一境，在材质之上尚有一境，便是意之境。

        而此琴显然达到了这一境界，一股郁郁葱葱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王夜轻抽鼻翼，百花香气仿佛萦绕鼻端。

        在定睛去看琴上纹路，这一定是某种神奇的阵法。

        视线顺着纹路一路望去，很快王夜便有种置身迷宫的感觉，东拐西拐左拐右拐……

        接着一阵眩晕感传来，他摇了摇头清醒过来。

        “果然现在还不是接触的时候，这里虽是自己的梦境，没有危险，但似乎也有很多限制。”

        古琴的线索既断，他又把目光投向了琴尾案几上的香茗。

        香茗上方隐有热气，似是刚摆上不久。

        莫名的，一阵口渴的感觉传来。

        “能够作为眼前这位仙子一般人物的饮品，想来定非凡品。”

        不过又怎么可能喝到……

        王夜失笑摇头，脚下却信步来到那香茗之前，眼神一直紧紧盯着。

        前方的迷雾随着他的接近而消散，一双纤长美腿进入他的视野。

        竟然还有一人，王夜抬头望去，发现又是一名女子，容颜秀丽，做低头后退状。

        “这应该是名侍女，而案上香茗便是她呈送的。”

        王夜这样想着，只是让他诧异的是，这侍女身上的穿着未免太过华贵了！

        以他的眼光，都无法分辨出对方穿的是些什么。只有那服饰上散发的光芒，明确的告诉他，这些至少都是宝器以上级别的法宝——而且是一身的法宝，就连头上的发簪也是！

        他不是没见过宝器，只是宝器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连一个侍女都能武装到牙齿？

        王夜转头再望那抚琴仙子，一身的淡雅素服，白色的里衣，外罩碧色纱衣，上面青烟笼袖，白云连襟，花纹样式美中带走素雅，但怎么看都是普通服饰，没有任何宝器以上法宝特有的光芒。

        “自己果然还是肉体凡胎，只能靠表象去判断修者强弱。”

        王夜失笑摇头，又把目光投向那杯香茗。

        之前的冲动依然刺激着他，这会似乎更加渴了，抿了抿嘴唇，干脆一把将香茗抄起，往口中倒去。

        顺滑的感觉流过咽喉，他竟然真的喝到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而之前吸收雾气的感觉再次出现，不过这次是在体内爆发，千百道洪流直向脑际冲去……

        王夜再次昏了过去，然后他便睁开了眼睛。

        左右望去，还是那熟悉的简陋草屋，屋外夕阳即将落山，而他保持着之前踱步的姿势。

        之前的一切，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不，确切的说，那就是梦，只是他有些怀疑是否真实罢了。

        不过很快他便不再怀疑了。茅草屋黑暗的角落之中，一只吱吱磨牙的老鼠清晰可见。远处的菜市街道，百姓下市的声音依稀可辨，把热闹传到了这犹如被世上遗忘的茅草屋内……

        要知道，以往这里冷冷清清，是一处偏僻所在，除了洪石偶尔会来，几乎没有人了。

        “自己的五识提升了！”

        王夜激动起来，这些在以往是他无法做到的。他忍不住去听屋外树叶的风响，去看树下蚂蚁的搬运劳作。

        ……

        待心情稍稍平复，他再次闭上眼睛，梦境依然历历在目，仿佛真的亲身经历过一番。

        他确定，这一回自己不会再忘记。

        只是让人遗憾的是，仙子给他的温暖感觉依在，但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心中栗然发惊。

        “这难道是大能修士的手段之一？”他暗暗想着。

        这时他精神放松下来，一股倦意迅速涌了上了。

        “不行了，不行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他一头栽在稻草之上，几乎瞬间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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