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礼物的意义

见禹王的表情缓和，围观的众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艾家门前院子的气氛又恢复到原来节日的喜悦与轻松。

        黎森见儿子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瞄了一眼旁边的艾家众人，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下一秒，他面无表情地抬起了空着的一只手来，缓缓地伸向了儿子的头顶。

        黎幽夜：“！……”看到父亲抬起的手，又想到自己之前所做的错事，他把头低得更深了，等待着那落下的一击。

        要知道，想当年他小时候，也是有很皮很叛逆的时期的，那时每当闯了祸，不仅会挨养父的一顿训，很多时候更少不了一顿揍！而与其他出身行伍的人不太一样，养父不太喜欢抽皮带或马鞭，而更喜欢给他脑袋一记爆栗，丝毫不怕他会被敲傻。那时养父总会说：“这么傻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脑袋肯定不好使，再敲也不会傻到哪里去！”

        当时的黎幽夜身高哪是现在可比，对着盛怒的养父更是被碾压式的压制，被敲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乖乖认错。

        都说童年阴影的力量是无穷的，此时黎幽夜就因为这前因后果的关系，条件反射就缩起了脖子，把头埋得更低了。但等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等来那料想中的疼痛，黎幽夜忍不住疑惑地抬眼，偷偷地瞄了自己父亲一眼。

        和他的目光对上的是，父亲同样疑惑的眼神！

        黎幽夜：“！……”

        刹时间，他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既视感，吓得他连忙把探究的眼神一收，也不再看着自己的鞋面了，索性闭起了眼睛。但下一秒不同于他料想中的痛感，黎幽夜的头顶传来了有力但绝不会为他带来任何不适的感觉。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这次对上的，是黎森一脸欣慰后，重新变得平易近人的脸，上面还挂着鼓励的微笑。不出众人所料，黎幽夜的头发被黎森按在他头顶的纤长的大手揉乱了！

        虽然黎幽夜并没有像艾北柠和柊霖心中想到的那个梗那样表示，“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但他已经是个成年的大人了，加上他哪曾想到自己父亲会这样对他？黎幽夜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始作俑者的黎森看到儿子鲜活可爱的表情，一下子连因没及时收到设计图的那最后一丝愠怒都烟消云散了。

        黎森：平时看那艾家人揉小柠的头就决定一定要试一下。幸好我鼓足了勇气！果然，还是我儿子的表情更可爱！果然，平时有艾北柠参与的事就会有好结果，何况今天还是她亲自举办的聚会？不枉我加班把事情都提前处理好，空出今天的时间来！

        看到禹王时不时偷瞄看着自己的眼神，艾北柠就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玄学地位又上升了。

        艾北柠：以前看我还只是看吉祥物的眼神，现在都已经是看福娃和运财童子的蜜汁信任眼神了。您这样，我压力山大啊喂！

        短暂的内心感叹与眼神交汇后，黎森再次开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话可不只是古书中的一句古语而已，你既然已经知道错在哪里，以后就必须引以为戒，懂了吗？这样一切都还为时未晚。你要清楚地看到今天在场出现的所有礼物当中的意义，这才不负礼物中所承载的大家的心意，这些对你以后的为人处事都是极有帮助的……

        至于你刚刚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知道你会把礼物准确地送到小柠手上，你确定你想要我当着大家的面把你那些个小心思说出来吗？”

        似乎是看到儿子依然恹恹的样子，黎森不想破坏儿子今天的好心情，于是又凑到了儿子耳边耳语了最后这句话。黎幽夜终于被他的耳语吓得一激灵，猛地抬起了低了许久的头，惊讶地看向了慢慢收回自己头上大手的父亲。不出所料，他对上了一脸了然与坏笑的慈父式微笑。

        相比一脸拒绝地摇着头的黎幽夜，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的艾北柠和柊霖，都觉得禹王这迷之一笑很有艾青暝的既视感。

        他们对视了一眼，确认过眼神，此时他们的心意是一致的：厉害的暗系能力者，果然都人如属性，人均白切黑啊！

        教育完儿子的黎森决定开始享受这难得的假期。正当大家以为这礼物风波过去了的时候，艾昭衍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了。

        艾昭衍：“所以所有人的礼物都送完了吧，我看了一圈下来，所有收到衣服的人，收到的礼物风格都和小柠平时喜好的风格都十分相似，除了我以外。他们的礼物上都有刺绣，就算是衣物以外的礼物，也和衣物一样，都被改得独一无二了。只有我……”

        大家闻言，均感受到他话中的委屈，和他一样看向了他手上那休闲款的中长款外套，又再看看他们自己收到的礼物。

        众人：“……”

        艾昭衍见大家都默不作声，又继续失望地说道：“刚刚陛下说了，这里的每件礼物都有它的意义，其他人的我都看懂了，于国于民，然后到感情的表达。但我这，除了那和大家统一的风格，比别人的表达得都更隐晦外，和其他人的比起来还显得毫无特色，我完全看不出它除了款式新颖一些外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是我不配吗？”

        艾北柠：“……”

        真是致命的巧合，她不知道如果自己诚实地回答爸爸，他那个压根就不是极为隐晦的国风汉服元素的外套，相反还是偏英伦风的猎装款，他会不会误会自己故意给他选和大家完全不一样的风格，是排挤他？毕竟自己这老爸一直都很强调一家人最要紧的就是整整齐齐！更别说因为这风格压根就不适合再画蛇添足地加什么刺绣……

        如果向他坦白这些，估计他要给自己脑补出一部几十万字的虐文出来。所以，艾北柠暂时选择了沉默应对……

        艾青暝可容不得自己的笨蛋儿子在大家面前这样让自己的宝贝孙女为难，看到选择沉默的艾北柠，他马上就帮艾北柠回应风评被害的发问。

        艾青暝：“你还好意思嫌弃自己的礼物，你看看我们的礼物哪个不是绞尽脑汁，奇思妙想，你看看你的，就那皮手套，不仅和陛下的重复了，还不好用，先不说不方便他们骑自行车，就说流光的天气，哪有多少能用得上那玩意的日子？你就没看到俩孩子收到时那一言难尽的样子吗？”

        柊霖和艾北柠相视皆是一愣，他们都想不到，自己当时那因想起连日来那在自行车上挣扎的日子而一闪而过的僵硬表情，竟被艾青暝这老人家捕捉到了。

        他们短暂的眼神交流却被艾昭衍认为当真是自己送的礼物不合他们心意了。他因自己的思虑不周有点失望和惭愧，但随即他又想到一个细节。

        他回道：“爸您的礼物不也和禹王陛下重复了吗？而且还被他抢先了。”

        原来一直声称自己想送自行车的艾青暝：“……那又有什么的，我送的是红包，花钱买的总是小柠自己想要的，嗯，就是这样！”

        艾昭衍：“爸您果然才是最不走心的那个，不，你这样简直是以本伤人，敷衍了事，亏你刚刚还不认，若不是我想到了，我倒被你说得我都以为我是最差的那个呢……”

        本打算为爱孙出头，最后却风评被害的艾青暝被儿子这怼怼之言气得脑门直突突，还时不时幽怨地看向了利用职务之便截了自己胡的禹王黎森。

        眼见这对属性相对的大魔导师父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趋势，而且大有殃及禹王的可能，收礼的俩人再都无法装死降低存在感了。他们一人拉住一个，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是好生劝导。

        柊霖：“爸，爸，我的好爸爸，我是真的喜欢您送的手套真的，您不知道，别看流光的冬天不太冷，白天的确脱指手套就可以了，但我之前晚上踩车的时候手指别提有多冷了。而且这车嘛，并不是天气好的时候要用，雨天也是要用的。您也知道，流光冬天的雨，那可是堪比魔法攻击的……到时候我们用您送的皮手套，别提多幸福了！”

        艾昭衍听到儿子说会因自己的礼物得到幸福，刚还满是失落和愧疚的神情，终于稍霁。而后他又似想到了什么，有点不相信地道：“真的？你没哄我？那小柠，你呢？”

        柊霖一脸诚恳：“当然，您想想，冬天雨天，北风夹着冷雨，手指本就纤细没什么可保暖的，有了您送的手套，多好。而且小柠她雨天本就体弱，这防水又保暖的神器，她肯定比我更喜欢！”

        然后他按照约定向正拉着艾青暝的“话题中心”投去一个眼神。

        俩人刚刚拉架之前早就约好了，收到对方的眼神，不管听不听得到，肯定地点头就对了！

        艾北柠马上接收到眼神，迅速地朝着他们认同且赞同地使劲点了点头，仿佛她一直都听着他们的对话。如是者，化身为艾怼怼的首辅大人总算被安抚下来了……

        另一边，艾北柠也亲昵地拉着自己爷爷开始了她的“吟唱”：“爷爷~您别生气，我爸生活上的铁憨憨属性，您也不是不知道，一旦断弦就短时间接不上了。以他生活上的那点智商，哪能看出您的礼物有多合我心意？我们不和他置气，反正您的礼物是送我的，我懂就好！”

        艾青暝听到孙女喜欢自己的礼物，心里那点不快马上就消散了大半。而后他又如儿子想到了什么一般，有点愤愤又似有点可惜地回握着孙女的手，道：“小柠，虽然我很开心你能喜欢我现在送你的礼物，但你要相信爷爷，我真的没有敷衍了事。平时我看你每天只能靠步行累得够呛，那天我见你骑上那车子的时候表情就知道，那是你需要且喜欢的……可惜……”说罢，他便有点愤愤地再次看向了“截胡人”。

        察觉到他怨怼目标开始转移，艾北柠心里暗叫了一声“卧槽”，马上继续安抚地瞎掰道：“爷爷！您听我说，陛下那虽然也算是论功行赏，但也属实是无奈之举。我说来，以您的智慧，相信也可以轻易理解。所谓的赏当然是显而易见的，但您想想，除了我们当日在锻造所特别定做的高配版自行车以外还能赏我们什么既得人心又能节约。那车子除了赏给我们，短时间内还能在什么地方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这资源？

        就说除了送给我们这俩对自行车已经习以为常又身为教练的人，送给谁了还能再每天借去做教练车吧？若是直接拿去以后‘共享天轮’项目里，配置和其他最低配的差那么多，教练车磨损那么明显，懂行的抢着租，不懂的嫌弃还有意见，两边不讨好……还不如趁这次机会送给我们，这样既节约了送礼的成本，又解决了这车子的去留问题。

        要知道我和柊霖可是照顾了王子的人，虽说最开始不知情，但后来这也是大功一件，平常物件可堵不住我们的嘴，只有这，我喜欢又需要的车子啊……”

        艾青暝似乎被说服了，眼中对某人的怨怼少了不少，他嘀咕道：“那他也太小气了，都送人了还要借回去用……”然后他又似有点不安地问道：“小柠，你真喜欢我给你的红包，不嫌敷衍？”

        艾北柠肯定地点头，然后有点不好意思道：“是啊，爷爷！您不知道，虽然有陛下给我的衣物劵，但我为了其他礼物可是把小金库都花光了，不然我也不用以设计图和销售计划抵掉那钢笔的大部分钱，和他们说老半天只给个材料费，连自己那笔也赎不回来。

        您知道的，之前为了招待幽夜，我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小零的匕首光材料和手工也不便宜啊。就今天的食材都是柊霖赞助我的，您这红包简直就是及时雨啊！有什么比手里有钱，更有底气啊，您就是我的依靠啊！”

        乍听得孙女穷逼的财政状况，艾青暝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真的？”艾北柠往助攻的另一边看去：“是啊，不信你问一下这次聚会的赞助人。”

        柊霖收到助攻信号，一脸理所当然，“是啊是啊”地一边应着，一边点头。艾青暝顿时心痛不已，再三嘱咐艾北柠缺钱了记得找自己……

        终于，在这一通合作与瞎掰之下，随时要掐架的气氛终于缓和了，室内又回到了最初和谐的样子。

        忽地，又一道略带委屈的声音响起。

        “爸，为啥我哥和我姐都有礼物，唯独我没有……”说话的正是一直以羡慕眼光默默注视着俩人的柊楏。

        重视家庭的艾昭衍被小儿子委屈巴巴的眼神看得有点失措，随即又想起自己外套的“平平无奇”甚至区别对待，也委屈地看向了艾北柠，似是询问，也似控诉，更像是求救。

        艾北柠：“……不然我多送爸你一份小礼物，然后你把它送给他？”看着小草君不忿的小眼神，她接着说道：“不要就算了，我自己还想留着的，毕竟虽然是缩小版的，但好歹也是和他们的匕首同款的……”

        果然，后面这个“同款”成功引起了俩人的注意，只消一会儿，他们便欣然答应了这个方案。

        当那赠品小刀从艾北柠的袋子里被掏出来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就听幽夜一声了然：“果然是要给柊霖的那小刀……”后他又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

        “噫，好小！”柊楏先是嫌弃地嘀咕了一声，后他因看清楚了小刀的款式又惊喜地继续道，“这样子，哇，真的和他们的新款军用匕首一样耶，真帅！这样我也可以随身带了！”

        一旁的柊霖明显听到了黎幽夜的无心快语，装作心痛状：“小柠檬！你原来就打算送我这个？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黎幽夜闻言试图描补：“不不不，不止这些的，还有其它呢……”

        “还有啥？”见到临阵逃脱跑去端糍粑和八宝粥的艾北柠，柊霖心痛地看着他追问道。

        黎幽夜不确定又略带心虚：“……红色的小方绒盒？你放心，那可比我自己做的两个盒子好看多了……”

        一脸茫然的柊霖，和家人一起端着食物出来一脸放弃挣扎的艾北柠：“……”

        终于在艾北柠的安抚，钢笔的治愈和美食的攻略共同作用下，柊霖终于在警告艾北柠几天后自己生日的时候不准送水货给他，并在得到生日大餐的承诺后，原谅了她……

        到了晚上，因为大家表示中午吃得过于黏腻，希望吃得简单点，但今天的大小可怜兄弟强烈要求过节必须吃肉，所以艾北柠打算给大家做极具流光特色的，既可以当做小吃又可当正餐的简单美食——用大地鱼干熬汤作汤底的云吞，还贴心地分别准备了鲜虾和纯鲜肉两种馅料。

        因为之前艾北柠为了升级准备了不少的种子，而恰好就有不少韭菜的种子。于是她一时兴起，用之前催生豆芽菜的方法，想试着催生一些新鲜的韭黄，以清爽韭黄点缀在那漂浮着圆润可爱云吞的透明汤水之上。然后，她惊喜地收到了来自上天的腊八节礼物。

        没错，她意外地升级了——时隔多时，她艾北柠终于久违地又升级了！她终于再次找到了新的升级任务了！尽管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上天的礼物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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