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国与国

临淄宫……

        锣鼓喧天，旗彩飞舞，普天同庆这一神圣时刻。

        底下文武百官整齐列队，身着礼服容光焕，等待着齐桓公小白的封赏。

        齐桓公焚香祭天，读完一卷祷词后，便命寺人宣读金册名单。

        “奉齐桓公旨意，册封齐国一相五大卿与戡乱救国有功之臣。”

        “管夷吾为人品德高尚，有经天纬地之才，寡人敕封为齐国相国，统领百官，特赐相国府。而其钦哉！”

        “谢君上！”管夷吾毕恭毕敬上前接过金册。

        “升降揖逊，进退闲习，辨辞之刚柔，寡人敕封隰朋为大司行，对外享有临机专断之权，特赐司行府。而其钦哉！”

        隰朋拄着拐丈，颠簸上前接过金册，“谢君上！”

        “垦草莱，辟土地，聚粟众多，尽地之利，寡人敕封鲍叔牙为大司田，掌管齐国所有农桑事物，特赐司田府。而其钦哉！”

        管夷吾偷偷环视了一下周边大夫们的表情，他们都为鲍叔牙感到高兴，管夷吾叹了叹气，“君上实在太意气用事了。”

        “平原广牧，车不结辙，士不旋踵，鼓之而三军之士，视死如归，寡人敕封王子成父为大司马，统帅三军，特赐司马府。而其钦哉！”

        姬成父抱拳谢恩，如获至宝般双手接过金册。

        “决狱执中，不杀无辜，不诬无罪，寡人敕封宾须无为大司理，掌管齐国所有律令的执行与修缮，特赐司理府。而其钦哉！”

        宾须无接过金册，拱手作揖道：“谢君上！”

        “巧夺天工，利器用，正度量，使其利便民之器用，寡人敕封陈完为大工正，掌管齐国所有工匠营造之事，特赐工正府。而其钦哉！”

        “谢君上！”

        寺人高声宣道：“至此五大卿册封完毕，下列人员皆属戡乱救国之臣，论功勋大小逐次封赏。”

        “姒勇，仗义行事，忠心不二，敕封司锐，任职偏将军，赐男爵爵位。而其钦哉！”

        “雍林，弃暗投明，赐男爵爵位，赏黄金一百两，封户五十。而其钦哉！”

        “谢君上！”二人一口同声，两人都对此封赏都很满意。

        “国懿仲、高傒，皆赏黄金五百两，封户一百。赐国懿仲男爵爵位。赐高傒为伯爵爵位，任上卿之位。而其钦哉！”

        “谢君上！”国懿仲与高傒相对一视，很显然二人之间有些不和。

        “寡人敕封狄牙为庖司，总管后宫膳食和国家重大外交宴席，封户五十户，赐子爵爵位。而其钦哉！”

        狄牙如喽啰般站在下面，突然自己的名字被叫到，有点受宠若惊，急忙小步快跑的上前，双手接过金册。

        “谢君上！”

        寺人宣读完金册后，便开始宣读竹卷，“余下一众，虽无功劳，但有苦劳，且诸位能够深明大义，不随波逐流，此实属难得，皆赏黄金十两。而其钦哉！”

        “谢君上！”一众大夫纷纷谢恩。

        册封大典结束以后，几乎所有大臣都围在鲍叔牙身边向他道喜。宾须无则跟随齐桓公去宫里商讨修订齐律的优劣之处了。

        而管夷吾这里倒是冷清许多，只有隰朋一人来道喜。

        “恭喜相父，贺喜相父了。”

        管夷吾苦笑道：“只怕是喜忧参半吧！”

        隰朋朝人群望去，说道：“鲍大人心中也知其难处，哼哼！毕竟国君也是人嘛！重情重义，他断然不可能让鲍叔牙长久担任大司田，只是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鲍大人之所以担任大司田也是因为这个道理。”

        “这我都知道，我只是再想这城父一职的空缺由谁来填补。这对我，对君上对齐国都很重要，我列出的一系列的治国方法若是没有军队的支持很多都难以施行。”

        隰朋缓缓点点头，拱手道：“相国，在下愿进宫举荐君上兼任城父一职。”

        “哦！那就拜托隰大人了。”

        …………

        却说鲁庄公听闻管夷吾被齐桓公拜相后大怒，自责道：“悔不听从施伯之言，反为孺子所欺！可恶可恨！”于是即命曹沫兵车五百，点兵一万，谋伐齐国以报乾时之仇。

        齐桓公知道后，便召集大臣们商讨如何是好？

        “诸位大人，鲁国突然难欲我一战，是战是和？诸位有何高见？”

        姬成父先说道：“鲁弱齐强，何惧之有？鲁庄公这是送上门来讨打，臣下肯请君上兵车五百，点兵两万，接战迎敌。”

        齐桓公点了点头……

        此时管夷吾阻止道：“不可！君上，眼下虽军政亦定，但尚未可用。很多府院协同办事还不能灵活运行，没个三五年时间根本无法调和，况且百姓们的分乡、归属、人才的选拔与任用都还没有展开去做，再者税收的合理调整，盐铁的国营，这些都还没有落实，国内尚且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不可在此时大动干戈……”

        齐桓公有些不高兴，打断了管夷吾的说话，“相国有所不知，你方才所说的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金钱，眼下国库亏空，正需要通过一场战争赔款来填补，这鲁国是自己送上门，寡人出兵也是合情合理，至于军政国政……寡人全权交由相国处理，毕竟这些都是由相国一人亲自提出来的嘛！相国自己处理肯定轻车熟路嘛！”

        管夷吾有些无奈，说道：“既然君上执意要打此仗，那臣下需要向国君提两个要求，国君若是答应那臣便放心了。”

        “何事？相国但说无妨。”

        管夷吾说道：“其一，与鲁国交战，只可退敌于国境，不可追敌跃入鲁境。”

        齐桓公点点头，“这就要看战争展形势了，如果一边倒向我齐国，寡人也没有办法，不过寡人还是事先答应你了，还有呢？”

        “君上，眼下齐国城父一职空缺，臣想兼任此职，望君上准许。”

        齐桓公脸色一沉，“相父……你……”

        隰朋见势对管夷吾不妙，急忙站出来说道：“禀君上，相国改革单靠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成事，且国内错综复杂，没有力量支持相国改革，跟本无法推行，臣下早年在晋国见晋献公就是任命自己的相国士蒍，兼任大司马，晋献公他才能如此快的统一晋国施行改革的。”

        齐桓公有些动摇，但依旧咬着城父一职不肯松口，因为城父一职太过重要，若非绝对亲信他是绝不可能任命的。

        此时鲍叔牙也站出来说道：“君上，相国忠心耿耿，天地可见，臣愿用性命担保。”

        见自己的老师也这么说了，于是齐桓公也做了退让，“那好吧，寡人就兼任你为城父，但寡人提醒你，寡人旨到就必须令行禁止，若有违抗……我相信相国明事理。但若寡人行令确实不合理，相国可亲自与寡人和五大卿商议，若过半数赞同相国，寡人便准许相国执行政令。”

        “谢君上！”

        “说回正题，对鲁作战，隰朋你有何看法，你是大司行说说你的看法。”

        隰朋说道：“国分大中小三等，齐国的外交必须灵活多变，针对三等国家需酌情出。比方说现在这个滋事的鲁国，属中等强国，此等国都有个特点，那就把面子看的非常重生怕别的国家看不起自己，受不的半点委屈，可进取之心十分强烈。因此这种国家也最容易滋事，尤其向大国起挑战。它想进身大国就必须如此，因为大国压制住了它们上升的空间。”

        齐桓公问道：“怎么对付它。”

        隰朋笑了笑，“蜜糖加鞭子，让它知道齐国的恩，更要让它知道齐国的威。一句话，神恩如海，神威如狱。”

        齐桓公摇了摇头说：“可隰卿，这样做会不会让它觉得齐国好应付，打不过就臣服，可一旦等他它恢复国力之后他又来找我滋事，如何长治久安呢？”

        “那是君上把它当做一种麻烦来看待，毕竟麻烦是永远不断的。对付中等国家可消磨其国民上进意志，不断渗透蚕食其国土。蜜糖加鞭子只是实施过程中的一种手段罢了，我们最终的目的就是彻底消灭其国，而不是宽宏大度，如此可长治久安。”

        齐桓公缓缓点头，又接着问道：“那大国与小国又如何应对呢？”

        隰朋说道：“小国只要让它们对我们心怀敬畏之心，使他们的国民羡慕我齐国的一切，包括我们国民的生活方式，说话习惯，衣食住行。”

        “至于大国，最为复杂，除了将臣上述所用办法都要对其使用之外，另外还要注重两个要点。”

        “其一，大国的关系无非就是合作与对抗，且都是貌合神离，神合貌离，处于一种若近若离的状况。因为双方都不想把关系搞僵却又不想过分亲密，因为大国都是互相看不起的，这是本质。因此在没有绝对把握将对方一击致敌的情况下，大多都会笑脸相迎，点到为止。”

        “其二，投降输一半。其实大国更加注重自己的面子与尊严，当一个大国与我国生交恶时，若我齐国占上风，可给对方一些面子，逼对方屈服。若对方懂礼，我们便可退一步。若我齐国处于劣势，我们除了拜托劣势之外，还要做好另外屈从的准备……”

        “咳咳……”齐桓公干咳了一声，觉得隰朋说话有些不中听。

        隰朋解释道：“夫大国者，能屈能伸，投降输一半，是为了韬光养晦，另图展，准备下一次连本带利的赢回来，大国博弈就是一场十分规范的赌博，你会赢敌方一把，敌方就会赢你一把，玩不下去了那就投降输一半，那样会让自己输的好看些。”

        齐桓公挠了挠头，“说到底还是面子问题啊！”

        隰朋笑了笑，“君上可别小瞧这个面子，它可是世间众生一辈子所追求的东西。”

        “那好！寡人就为我齐国争这个脸面，寡人决意点兵车五百，兵三万直扑长勺，由鲍叔牙领军。”

        “臣领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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