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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少年不识愁


  云辞是被蓝拂衣抱走的,当时并没有其他人看见,可京城忽然就传出了风声,说皇上有意偏袒云辞,他明明已经什么都招了,却偏偏没有什么处置。

  当初检查没有舞弊的学子们颇感不服,一个个都蹲在了刑部门口,哭着闹着要沈梅给他们一个公道。

  沈梅却气定神闲的坐在审讯室里,李玉成被绑在他面前,沈梅轻轻敲了敲桌子,懒洋洋的说道:“李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多年,沈某绝不相信李大人是这种投机取巧之辈,李大人有什么冤屈,不妨直说罢了。”

  李玉成被动了刑,原本已经年老,此时早已经撑不住了,他艰难的抬起头,看了沈梅一眼,说道:“多谢沈大人……多给了我这么长时间。”

  沈梅轻笑了一下,“李大人客气了。”

  李玉成笑道:“没有,听闻世子在牢里什么都愿意招,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楚,世子他什么都没有做,既然什么都招,一定是皇上或者沈大人的授意,那是为了保护世子,沈大人又刻意没有问过世子是否和我勾结,不就是给了我这把老骨头时间吗?”

  沈梅站了起来,走到李玉成身边,说道:“李大人多心了,不过无论如何,李大人如今在我手里,就该什么都招了,不然……”

  “沈大人乃是京城第一酷吏,若是想让我死,我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李玉成闭上眼,不去看沈梅手上泛着火花的烙铁,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沈梅笑了一下,扔下了烙铁,拍了拍手,审讯室的门打开,两个狱卒走进来,拖着一个女子,扔在了李玉成面前。

  李玉成听见动静,睁开了眼睛,他看清女子的一瞬间,眼眸忽然缩了一下,随即立刻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沈大人带一女子是什么意思?”

  沈梅蹲在女子身边,伸手解开她的穴道,挑着她的下巴,懒洋洋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被他吓得想要后退,却被狱卒抓着,她惊慌失措的说道:“栀媱,栀媱……”

  李玉成明显颤了一下,沈梅看了他一眼,继续问栀媱,“你认不认识这位李大人?”

  栀媱不住的摇着头,“我……我不认识……”

  沈梅一抬手,刚刚落在火盆里的烙铁回到了他的手上,噼噼啪啪的冒着火花,他轻笑着说道:“栀媱姑娘长得貌美如花,一定不想在脸上留个印记吧?”

  洛铁的灼热逼近栀媱的脸,栀媱疯狂的摇着头,哭喊道:“不要……我认识,我认识他……”

  沈梅拿着烙铁,翻来覆去好像在欣赏那上面通红的花纹,栀媱咬了咬呀,哭着说道:“我……我就是一个风尘女子,李大人与我,就是……就是没什么关系……”

  沈梅手上的烙铁一下子按在栀媱白皙的手背上,她的手被人按在地上,她疯狂的惨叫起来,捏着手指剧烈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玉成听着栀媱惨叫,立刻说道:“沈大人,她不过是一个弱质女子,你何必和她计较?”

  沈梅扔下烙铁,栀媱无力的趴在地上,手上焦黑一片,她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发丝散乱,早已没有了当初旖旎苑第一美人的模样。

  “李大人和她,必有一个要交代些什么,李大人年迈,沈某担心李大人的身体,也只能如此了。”

  李玉成说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好,”沈梅轻笑一下,笑中却透着一丝嗜血的诡异,他淡淡的说道:“给本官打,栀媱姑娘想说了,随时可以说,打死了……再换人。”

  李玉成叫道:“沈梅!”

  “李大人放心,沈某把旖旎苑所有和栀媱姑娘有关系的女子都抓了过来,总会有人能说些什么的。”

  狱卒拿了鞭子,面不改色的打在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身上,栀媱不住的惨叫,却只是疯狂的咒骂沈梅不得好死,一问到科举舞弊一案,她却什么都不愿意说。

  沈梅蹲在她身边,血迹溅在他手背上,他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擦了擦,手帕上那朵暗红色的梅花仿佛变得鲜艳了一些,他淡淡的说道:“再没人交代,栀媱姑娘可要死在这里了。”

  栀媱昏过去又痛醒,李玉成咬了咬唇,大声说道:“沈梅,这件事和她没关系,确实是我一人所为。”

  沈梅冷笑,“李大人,你还不愿意说?”

  “沈大人……求求你,放过她……”李玉成浑身颤抖,眼看着栀媱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竟开口求了沈梅,“你放过她,让我承认什么我都愿意……”

  “沈某只想知道真相。”沈梅淡淡的说道。

  李玉成看向栀媱,颤抖的说道:“你承认啊,媱儿,你承认吧,你是被逼的。”

  栀媱艰难的抬起头,原本那么柔弱一个女子,此时眼睛里竟全是坚韧,她停下了咒骂沈梅,对李玉成说道:“我不承认,我什么都没做!”

  “媱儿!”李玉成叫了一声,随即叹了一口气,对沈梅说道:“你让他们住手,我什么都说。”

  沈梅抬手,狱卒立刻停手,栀媱缓了一口气,李玉成也放松了一下,随即缓缓开口,“是,我是被陷害的,洛王世子也是被陷害的,这京城许许多多学子,都是被陷害的。”

  沈梅站在他面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玉成说道:“我……我早就知道有人要趁科举作乱,他们要我透题,我不愿意,他们,抓了我的儿子,监视我的妻子威胁我……”

  “所以你透了题?”沈梅挑眉问道。

  李玉成说道:“我没有,我没有,沈梅,你年少成名,未曾知道屡次不第之苦,可我不是,我是考了三次,等了十年才考中一个探花,我知道对于那些学子而言,这一次科考就是他们的命,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家人就枉顾他们?”

  “可是乾坤市确实出现了考题。”沈梅淡淡的说道,并没有在乎李玉成说他年少成名时,那羡慕到甚至有些嫉恨的眼神。

  李玉成苦笑一声,“是,我没有透题,可我被骗了,我在乾坤市无法出去,想将考题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只是没想到……”

  “那个人就是栀媱姑娘?”沈梅看了还趴在地上的只要一眼,懒洋洋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玉成点点头,“可是栀媱是无辜的,她也是受人胁迫,她一个弱女子,若不是受人胁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沈梅冷笑一声,问道:“试题一事,乃是顶级的机密,李大人心里记着便是,怎么可能随身带着试题?”

  李玉成说道:“沈大人,每年科举的试题都是以翰林院为主,吏部主管,出考题者三人,经过五次查验,每次均要印上查验者官印,五次查验完成,试题密封,由吏部掌管刻印,最终分发给学子使用,仅凭我的记忆,他们凭什么相信我所言为真?”

  沈梅依旧盯着他,李玉成说道:“是,我存了私心,甚至想过用那些题目换犬子一命,可我看千金台,纸醉金迷,富贵人一掷千金,贫寒学子却一无所获,我最终……还是下不了手。”

  “李大人为人正派,又是如何认识了旖旎苑的栀媱姑娘?”

  李玉成看着栀媱,眸中明显闪过一丝痛色,他犹豫了许久,说道:“栀媱她,是我曾经在京城见到的,一见倾心,所以……”

  “李大人,”沈梅靠近他的身边,轻声说道:“沈梅虽不才,但在刑部任职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李大人根本就不是会因为美色而心志不坚之人。”

  “沈梅……”李玉成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你何必事事都一定要看的这么清楚,不累吗?”

  沈梅勾唇轻笑,“不需要李大人操心。”

  李玉成笑笑,“好,好,沈梅,你向来事事都要知道的清楚明白,从你踏进官场那一刻,就注定有一日你会死在这个性子上。”

  沈梅丝毫不在意这些话,说过沈梅会怎么死的人多了去了,甚至刚刚栀媱还让他不得好死,可如果这些话都能成真,他沈梅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李玉成说完,又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释然,“沈梅,你抓住了我的软肋,媱儿啊,她是我的女儿啊。”

  栀媱忽然抬头,连沈梅也有些吃惊,李玉成看着他,笑道:“没想到吧,沈梅,她是我的女儿啊,十多年前吧,甘州府出了一起卖官鬻爵的大案,那时皇上也刚刚坐稳江山没多久,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像如今那些蹲在你刑部门口的秀才们一样,一心的怨气,可是这卖官的主谋,竟然是我的岳父,他找过我,看在他女儿的面子上要给我一个官位,可那时我年轻气盛啊,一定要为那些学子们主持公道,所以……我瞒着妻儿,独自一人上了京城,向皇上检举了甘州知府,我的岳父……”

  那个时候,沈梅还不是一个十七岁就当了探花郎的天才少年,他也许还在家里挑灯夜读,也许在某个山上苦练武艺,只是那时他尚且年少,对功名的追求还远远抵不上年轻气盛时贪玩之心,所以他听说过那件大案,但却并未怎么在意,甚至有时想着那群学子真是迂腐,如果不服怎么不直接砸了府衙杀了知府,反正法不责众。

  天下若真有那种运气极好一生顺利无忧的人,那沈梅似乎算其中一个,他自小家境优渥,父亲不大不小是个官,和母亲一心相爱,家里没有妾室,也只有他一个孩子,他从小受宠,又天资聪颖,招人喜爱,在这样的家里也未养成一副纨绔不化的样子,他事事顺遂,所以极少能够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

  李玉成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皇上本就是需要杀鸡儆猴的时候,立刻派人抄家灭族,但介于我的身份,加上我大义灭亲的功劳,他没有要了我岳父一家的性命,更没有为难我的妻儿,只是将我的妻儿接入京城,岳父一家发配边疆。”

  李玉成说到这里,忽然叹了一口气,似乎回忆起什么不愿回忆的往事,说道:“她是知府爱女,愿意下嫁与我,我自当珍之爱之,怎么舍得和别人纠缠不清,可是那件事里,我在京城当真不知我的女儿年仅五岁,追着发配边疆的外祖父离开,她被软禁在家无法去追,等到皇上的人终于相信我的女儿丢了,她已经听闻噩耗,岳父一家被人截杀在路上,女儿不知所踪,谁也找不到……”

  “她来到京城之后,便总是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我知道她没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么温柔一个女子被冠上悍妇之名,我找了女儿十年,终于在京城遇见,所以别说她在旖旎苑,她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即使我明知道她骗我,也舍不得她难过……”

  栀媱似乎被他说的震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许久说不出话来,她的身子颤了颤,死死的瞪着李玉成,李玉成却看着沈梅,似乎一下子释然,“沈梅,你告诉皇上吧,杀了我们,我们一家,死在一起也甘心了。”

  “我不要死!”栀媱忽然疯狂的大叫起来,“我才不要死,我不能死,我没做错!”

  “媱儿……”李玉成浑浊的眼里落了泪,他看着栀媱那狼狈模样,轻声说道:“别怕啊……媱儿,爹娘没有不要你,爹娘一直在找你……你哥哥也在等你……”

  沈梅示意狱卒放开李玉成,他浑身无力,跪倒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栀媱,缓缓的爬了过去,握着她伤痕累累的双手,欣慰的说道:“媱儿,你还记得吗?你叫李媱,你的母亲叫许曦儿,我是你的父亲,你五岁那年……”

  “我不记得了!”栀媱忍着手上剧痛,一把推开了李玉成,说道:“你不是我父亲,我没有父亲,沈大人,那些事和我没关系,我只是被胁迫的。”

  沈梅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何处微微动容了一下,他那颗年轻却冰冷的心脏似乎软了一下,随即说道:“把他们带下去吧,明日皇上要御审此案,到时皇上自有处置。”

  狱卒领了命,拖着两人离开,沈梅独自在空旷的审讯室里,冰冷的刑具挂在墙上,沈梅的手指轻轻拂过,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诡异的叫人毛骨悚然。

  顺遂无忧的一生啊,沈梅确实天资聪颖,可他并非一早就想在朝廷安安分分的做个官,他自小喜爱到处玩闹,树上落了一只鸟,田间多了一只蛙,他都能认真的看上许久,他爱和孩子们玩闹,爱仗剑天涯行侠仗义,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拿着这些可怕的刑具去折磨一个或许无辜,也或许罪大恶极之人。

  这件事改变在他十七岁那年,原本无忧的一生忽然出现了忧患,竟仅仅是因为几个忽然出现的山匪,他的父亲是府衙知县,受命剿匪,颇有绩效,可因为他的父亲心软,放了几个佯装残疾的匪徒,一夜之间家里遭到灭门,等府衙的小吏赶到,只剩下少年沈梅,眼睁睁看着大雪落梅花,院落中父母血流成河,被土匪生生折磨至死。

  他在眼睁睁的看着,却孤立无援,一身武功被最下三滥的软筋散制住,自己被土匪羞辱,用各种残忍方法折磨,直等到他的师父赶来,趁着那群县衙小吏不注意,将他带走医治,不许他再回到那个地方,甚至不许他回去看看他的父母,也仅仅是因为,县衙小吏担心县令的孩子报复,当时便想杀了他,独占剿匪功劳,一了百了……

  人人都记得沈梅十七岁中了探花郎,之后又做了武状元,江湖比试出尽风头,却没人记得,沈梅曾经是有一个七品县令的父亲,有一个村妇之女的母亲,人人当他春风得意,便再也未曾过问,沈梅可曾有过痛彻心扉,生不如死的时候。

  因为他们的儿子太过耀眼,所以没人会再记得他那卑微又无能的父母,所有人看着沈梅的目光,不是畏惧就是羡慕,沈梅恶心的要死,却也只能在这十年里渐渐淡忘,做一个众人眼里的酷吏,以此,消除他某夜会梦见满身是血的父母惨叫之时的恐惧。

  李玉成找了女儿十年,无论女儿变成了什么样子,终归是找到了她,可他怀念了父母十年,却再也见不到了。

  少年沈梅已死,如今的沈梅,承得起所有的畏惧与骂名,不惧这世间所有牛鬼蛇神妖魔鬼怪,他可以轻易的剿灭任何一窝土匪,也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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